夏知雨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二跟着,走到他身前时,才发现他正靠着床柱闭目而寐,面上是已经干了的汤药痕迹,更衬得未沾到汤药的额角处越发白皙。

就连这身里衣都是上好的绸缎织成。

看这样子,也该是个矜贵的公子哥吧。

“哎……”昨夜她实在太累,加上与系统一通说话,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或许他真的只是失足落水。

几声响动让本就浅眠的他很快睁开了眼,他双目冷淡地瞥了一眼夏知雨和她身后的几个壮丁,习以为常地问道:“又想做什么?”

夏知雨道:“别误会。”

“别误会?”他看了眼身上的药渍,又看了眼夏知雨身后的几人,鼻尖又一直充斥着难闻的药味,令他不由嫌恶地皱眉。

夏知雨挥了挥手,招呼小二过去为他解开了绳子。

他却不惊讶,面色毫无变化,只是看了看被勒出红痕的手腕,缓了缓劲,作势便要离开。

“哎,我救了你,怎么,打算就这么走了?”夏知雨好笑道。

他站定身子,露出手腕在夏知雨眼前晃了晃,语气不轻不淡:“一笔勾销。”

言下之意,即是夏知雨救了他,却又绑了伤了他,两者抵了。

“那怎么行,古有云: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过是绑了你一夜,怎么就能抵掉救命之恩?”夏知雨道。

“所以?”

“我这店里缺人手。”夏知雨言简意赅。

他却难得笑了一声,“你就不信,我能将你的店搞砸了?”

夏知雨有些疑惑,“不过是要你端菜刷碗而已,我这店还经得起这小小的折腾。”

不过是初相识的人,夏知雨也不敢将身怀系统的事说出来,况且也不确定他是否是那运气差到极点的人,总是需要时间来验证的。

见他不说话,夏知雨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沉默了好几息,随后淡淡道:“慕雨。”

夏知雨却愣了一瞬,又姓慕?

她是跟这慕姓杠上了吗?

一个慕商泽不够,还有个与皇家大事有关的慕清云,此刻又来一个慕雨。

这慕姓,真不愧是大渊王朝的大姓。

“挺好一名儿,我是这间食肆的老板夏知雨,记得报恩哦!”夏知雨笑道,一双眼睛如同太阳般直直看着他,或许是这名字的原因,他似乎被这双眼睛勾去了许久。

那一瞬间全然没了冷淡之气。

他道:“夏……知雨?”

“不错。”夏知雨道。

夏知雨答完,他却不再说话了,隐约间似乎有些失魂的模样。

夏知雨看得有些不解,却也不知道问什么,便让店小二去给他打了水来,放下手中备好的衣裳道:“收拾完便下来用饭吧。”

自称慕雨的他神色莫测地望着夏知雨离去的背影,那颗早已凉掉的心似乎在此刻,因这名字便有了跳动之象。

夏知雨。

原来,那日在那小小的青路县,他随手一句话救下的人,是这个名叫……夏知雨的女子。

微开的窗扇忽而透进几缕冷风来,木质的窗棂似是被什么啄了两下,他缓缓过去推开窗户,一只小小的白鸟扑棱着翅膀便飞了进来,绕着屋子飞了几圈,才落至他肩上。

熟练地取过白鸟脚上绑着的字条展开。

“曦洲不安。”

纸条上字迹潦草,并无写信人,但他还是在看完后利落将纸条放于烛火上烧为了灰烬。

“清云,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