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城区并不像名字那样是一片富人居住的地方,相反这里是昭陵最大的贫民窟。

杨思华从出生起就一直住在这里,二十一年来,富城区这个破落地方没有一点改变。

在很小的时候父母跟她说要有出息,总有一天要离开富城区住进云锦区,那片地方住着的人可以说掌握了整个昭陵的命脉。

杨思华以此为梦想,却在十八岁那年认清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钱更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而二十一岁时发现,温雨森比钱重要。

遇到温雨森的那天,杨思华在便利店上晚班,这附近有几家大厂,有几个通宵加班偶尔出来透口气买包烟的人,她戴着员工帽为人结账说着“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时,以为这是很普通的一天,但那个晚上杨思华差点死在便利店。

不知道哪来的瘾君子,走投无路来抢劫,近一米长的砍刀直戳在杨思华的下巴前,就差几厘米她喉咙都会被捅穿。

瘾君子手都在抖,话也抖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就威胁着杨思华拿钱,杨思华胆都快被吓破了,哆哆嗦嗦地说:“别伤害我,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

她打开收银机器,突然砍刀落下,直直戳进桌面,瘾君子呵斥道:“动作快点,不然我砍死你!”

她再也不敢磨蹭,然后砍刀被拔出,瘾君子拔出刀架在她脖子上,催促着:“快点,全都给我。”

杨思华吓得尖叫出声,恐惧的泪水直往下掉,心里想着如果就这么死了躺在医院不知何年何月会醒来的妈妈该有多孤单,她存了好久的钱都不够给妈妈养老。

脖子上的砍刀突然掉落,划破了她的皮肤,很快就见血,但疼痛的反应来得迟了些,更早一步的是她看见有个男人摁住了那个瘾君子,三两下就将人扣住然后往墙上一撞,霎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杨思华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很奇怪,一摸,指尖全是血,晕过去了。

她醒来是在医院,旁边坐着个正在喝粥的男人,张嘴第一句话是:“医药费一共八百六十块,现金还是转账?”

杨思华:“……”

头一次觉得有人比自己还爱钱,以为恩人起码会问一句“你好点没?”

她坐起身,男人好心扶了把,看到他脸上的疤,从鼻梁到脸中,心里一抖,昨夜的恐惧感蹿上来了,“谢谢你,我转账吧。”然后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手机,又歉疚开口,深怕对方一个不顺心了结了她,“不好意思,我手机可能落在便利店了,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

男人找来纸笔唰唰两下递给她,“脖子没有划到大动脉,你再休息下,我走了。”

杨思华看着纸条上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小声念着:“温、雨、森,看着好温润的名字怎么人看起来像个混混?”

嗯,这就是杨思华对救命恩人的第一印象,不像好人却做了好事。

杨思华在便利店找到自己的手机就被上门的警察留住做笔录,她一五一十说着自己记得的事情,才知道那个瘾君子死了。

他被温雨森撞晕之后没多久,警察就来了,还在路上瘾君子的毒瘾发作,几个人摁住他突然就没了声息。

温雨森在警局做笔录到临近天光才出来,然后医院来了电话,说医药费八百六十块,请尽快缴费。

温雨森当时却非常平静,甚至还有精力去医院,还给人家买早餐,将善举进行到底。

杨思华打给温雨森的电话并没有被接通,于是留了信息,一字一句非常小心翼翼地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好还他钱。

等了两日都没有等到回复,杨思华就没有再放在心上了,她想,对方如果真的很在意迟早会联系自己的。

富城区虽然是个贫民窟,居住在这里的人鱼龙混杂,但从小到大杨思华都没有觉得危险过,就算是一些惹人嫌的混混见到她都会笑着叫她大学生,问她吃了没。

那个凌晨,杨思华隔壁空了好几年的房子有人住进去了。

格纹玻璃窗内有暖白的灯光,很安静,她好奇地看了几眼,却只能见到一个朦胧的高壮身影,突然门被打开,杨思华吓一跳,对方也愣住了,眼神却非常犀利。

杨思华尴尬地笑着,指着隔壁说:“我住这里。”

男人没理她,长腿一迈,披着衣服就要走,杨思华喊住他:“温雨森,你不要钱了吗?”

温雨森停住,而后转过身看她,杨思华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疤说:“八百六十块,现金还是转账?”

温雨森朝她走来,短短几步路,给出的压迫感让杨思华心里打鼓,跟这样的人成为邻居没问题吧?

温雨森调出二维码让她扫:“转账。”

杨思华诺诺给钱,“其实我拿到手机之后就给你打过电话,但你没接,我还给你发了信息说要给你还钱,你可能没看到吧。”

温雨森随意应着:“哦,那个手机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