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落的视线落在虚空之处,卡卡西眉宇轻蹙,沉吟片刻:“无论如何,战争都是令人厌恶的,平民是最弱势的群体,遭受的创伤自然也越重。”

他曾在战场上见过颠沛流离的灾民,他们背井离乡,易子而食。

假如不幸遇到敌方忍者,那便只能等死。

安静了须臾,阿七追问:“那忍者群体呢?最近的那一次战争……带来了很多忍者的死亡吧?”

卡卡西垂下眼眸,默默地想着。

……木叶四十六年。

……十二岁。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即便如此,那段隐隐作痛的过去,也依然在时刻提醒着自己的弱小与无能。

习惯了迅速将糟糕的情绪收敛起来,卡卡西轻揉了揉眉心,“这个嘛,因为忍者在战争年代是稀缺资源,只要能从忍校毕业就会被送上战场。”

阿七喃喃:“……真残忍。”

“没办法,这就是战争,”卡卡西面色平静地将书合上,撑着下巴说:“阿七,忍者生来就肩负着守护家园的使命,和平年代、战争年代均是如此。所以,我们既是发动战争,亦是终结战争的工具,忍者……是要为了自己的村子的和平与荣誉献出生命的。”

“那队长也会为了木叶献出自己的生命吗?”阿七低声问。

卡卡西敛眸想了想,声音沉了几分:“……跟我来。”

***

他带着她来到了慰灵碑前。

四周树影深深,它静静地矗立在天地之间,稳如磐石。搁置在黑色碑座上的白菊倾情盛开,花瓣在风中轻轻颤动,就像是有英魂轻轻抚摸而过。

夏日光影渐长,明亮的日光爬上了黑色的碑面,顺着沟壑流淌在镌刻的每一个名字里。

——“生命消逝,英魂永存。”这句题语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仅仅是我,大家都是啊。”卡卡西低声道,掩藏了所有的情绪。

阿七站在他身边,抬头去望他的眼睛。

卡卡西转过脸,垂头去看她,眼里是纯粹的坚定。

“阿七也是这样想的吧,对吧?”

摸了摸口袋中藏着的令牌,阿七微不可闻地了一口气,“队长,假如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所守护的东西,并不是如表面上那般……美好,那又该怎么抉择呢?是继续坚持自己的信念,还是选择毁灭?”

“该毁灭掉的是暗地里滋生的罪恶,而不应该是自己的信仰,”卡卡西弯起了眼,慵懒的声音中含着一丝坚定:“阿七,守护它是我毕生的信念,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即便在这条路上,他也曾失去过很多,父亲、老师、同伴。但他活下来了,就必须延续他们的梦想和信仰,不管多痛多累,都要继续走下去。

阿七安静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看见他微垂的眼角,又看见了那块斜带在一边的护额,下面掩盖的是他曾经所受过的伤。

“队长。”她轻声喊。

卡卡西应声而望,只见她的唇角忽然翘起了一个微不可闻的弧度,漆黑的眼眸中落下的点点银色光影在轻轻闪动,向外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芒。

她笑着轻轻咬字:“不知为何……我很佩服你。”

卡卡西的眸轻轻一动。

他懒散地将摆了摆手,弯眸笑道:“谢谢。”

四周寂静无人,唯有鸟鸣声声,一块黑色的令牌被递到了他的眼前,根部的暗纹盘根错节,包裹着烫金的“乙”字。证明了她的真实身份。

阿七攥紧了它,手心全是汗。

脑海中斟酌着措辞,她竭力平静地说:“那一天晚上,你应该就在等我跟你坦白这个吧……你和火影大人其实早就知道我是团藏大人派来的人,不过是一直在等我自己说出口,对吧?”

卡卡西没说话,表示默认。

“不过,有一点我感到很奇怪,”阿七摊了摊手,有些不解,“既然你知道我是根部的人,为何还对我这么容忍,对我……”

关怀备至。

“这个嘛……”

卡卡西用手指抚摸着口罩的边缘,那只仅露在外面的眼睛又习惯性地弯起,所展露的弧度就像是悬挂在天边最温柔的那轮新月。

——至少在阿七所度过的岁月里,这轮弯月是最有温度的。

他将那块令牌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然后随意地丢进一旁的灌木丛里。

铁质的牌子瞬间没入低矮的灌木中,发出了轻微响动。

“因为你现在已经是我的部下了,”卡卡西双手插兜,微微俯身望着她,语气温柔也无比坚定:“我是你的队长,那么就有义务对你负责。”

***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然而这样的重视与关照,即便是阿七也不免动容。

愣了几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