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狄大郎的盘算,几回下来,卢开彦心里也当真是有些佩服他。

“少泽过誉。”薛绍摆了摆手,脸上却颇有些得意,不过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如何,这法子是清容的法子,可他听见卢开彦夸赞,竟然有一股与有荣焉的得意,若不是记着清容的叮嘱,他当真想告诉对方真正能谋善算之人是谁。

卢开彦道:“不过既是这样,这女子又为何说自己是库狄绪娘…倒有些可疑。”他又突然想到这户籍册在龟兹,这事说不定也没有那么简单,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也不会和那边扯上关系。

薛绍却轻描淡写道:“误会而已。”

……

闹了一通官司,库狄绪娘也被放了出来,众人都以为这件事情了结了,可谁知道库狄绪娘刚回到自己的住处还没一日,龟兹那位鞠世子便到了西州…

卢开彦自然要到场接待,鞠世子来直接表明来意,说是他派去的人来接库狄氏,不但没办成此事,还让库狄氏惹上了一身官司,竟然说是忤逆的大事,听闻之后,他只好亲自来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卢开彦自然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地解释了一番。

鞠世子听了之后,不经意地摆手一笑,“我与这库狄氏曾有过一面之缘,如今记起了,便找人来寻的,不想竟引了误会。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没有什么好再说的,那这人我就带走了。”

带走?这库狄氏虽说与忤逆无关,但也是个身份不明的孤女啊…难道她背后的人就是这鞠世子吗?

崔丽娘看卢开彦还没有反应,递了个眼神过去示意他。如今这鞠世子既然亲自开口要人,他们于公于私都没有理由扣着人,如今能过来说一声也算是顾及双方的脸面。卢开彦道:“世子自便。”

……

“世子您当真要亲自前去吗?属下带人去接那库狄来您的住处就是,不必您亲自跑这一趟。”鞠世子的随从跟着鞠世子一道来到这西州的市坊处,他都没想到世子会亲自去。

鞠世子出口教训道:“让你们安排接个人,都能生出这么多波折来,能叫人放心?来都来了,走上这一趟也没什么。”

那随从有心辩解,苦着脸道:“原本都一切顺利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多管闲事的僧人喊了一嗓子…那库狄氏对我们也是心存防备,不肯信任,实在是…都怪了那个多管闲事的僧人。”

“行了!”鞠世子睨了他一眼道,“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当街就说这种话。”西域佛风盛行,出门十步,必有佛寺,路上有僧人是再正常不过,在路上公然说这种话,可不是缺心眼?

那人立刻闭嘴,“是属下多嘴。”

“走吧!”鞠世子没心思再多想,也没再说什么。

其实他不曾见过这库狄绪娘,也没有打听出什么旁的底细。只是一个多月前,他便收到了薛俨的消息,拜托他帮忙照顾库狄绪娘。依薛俨所说,这库狄绪娘身世曲折,家中长辈结仇太多,家人亡故之后,才与薛俨一道来了西州,来信时又道这陆氏曾与库狄绪娘有过节,若是知晓她在这,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于是希望他能私下带走库狄绪娘。

虽然之前高昌一战,他意外被薛俨搭救,两人因此结识,他多少知道薛俨的为人。可是鞠世子也没有完全相信薛俨所说,而是先派人去都城打探关于陆氏和库狄氏的所有事,又让张氏亲自来西州探访,库狄氏倒是毫无消息,而这陆氏则了不得…他也不敢草率行事,毕竟如今他虽说是个世子,可比起那个身世曲折的库狄氏来说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丧家之犬而已…

后头得来的消息,他也认为陆氏不过是心胸狭隘,挥霍成性,不关心薛绍的军务是否忙碌,更不要说去结交官眷夫人,实在不足为惧,她应该也察觉不到什么,盘算之后,这才安排了人来西州接库狄绪娘,没想到又出了这等岔子…如今既然她已经被放了出来,那这陆氏应该是不知情况的,那他就亲自走一趟,把人带走,省得再麻烦,反正他还有这么个名声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