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自从去郢都下方的小县做了武夫长,因勇武过人,很快被提拔为驻守在郡县那支队伍的副将,悍卫郢都的安全。

因乔原对他有举荐之恩,很想为乔原肝脑涂地还此人情。

而姚礼受乔原之托,又是乔临溪的长辈,他就在熊饮浓面前推荐李凤作为乔临溪的送嫁将军。

熊饮浓听说李凤身高九尺,魁梧勇猛,难得的猛士,遂召进宫中看了一眼,满意的说:“果真是猛士,若将军都似你这般体魄气势上就先胜了一筹。记住,把长明公主平安送到韩国,迎接韩国的公主才是重中之重,你要护好公子陈及韩国公主顺顺当当回来。”

李凤声如洪雷:“定不负君命。”

宫中为长明公主的婚事忙碌多日,穗儿公主似乎明白乐息姑姑出嫁就再也不会回来,一路上哭哭啼啼找到石头阁,不待临溪开口就搂着她的脖子哭泣道:“我一直以为婚嫁是件喜事,方才侍儿告诉我,你嫁去了很远的地方,永远不会回来,对不对?”

穗儿的话令乔临溪触动很深,不管嫁人还是逃离,她确实要离开王宫,从此与小公主就永远分别。她用劲搂着穗儿,眼睛酸酸的流着泪,说:“是啊,姑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是我会永远寄挂二位长公主和你。”

穗儿公主问:“是你想嫁那男子,还是父王命令你嫁他?侍儿说你并不愿意嫁那么远?你能不能留下来?”

临溪点头道:“姑姑和他约定好了,不能失信。”

穗儿任性的放声大哭:“我去求父王,让你留下。”

她替小公主擦去眼泪,说:“我进宫来就为了教你本领替你壮胆,如今我已经把所有本领都教给了你,你也敢独自一人睡觉,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留下还能做什么?”

“养蚕的本领你还没有教我。”

临溪温柔的笑道:“这个姑姑确实没有教你,是我不好,等哪天我又回来了再教你好不好?”

“你再也不会回来,你们只会哄人。”

临溪知道小孩心性单纯,说点好听的假话就能糊弄过去,万一她真的有所期待盼着自己回来反而更伤她的心,“若有可能,我一定回来看你。”

还有两日就是出发的吉时,太康和莱山邀乔临溪前往霓裳宫再叙一叙家常。

素玉拎着灯笼走在前面,乔临溪跟在其后,待了大半年还是没有熟悉宫里的生硬和冷漠,清冷的小道上已有秋虫鸣叫,叫声倍感凄凉。宫里侍儿们的小心翼翼很呆板木讷,她甚至怀念姚府后院嬷嬷们的闲言碎语。

二位长公主给了她进宫后的所有温情,也是她对此唯一留恋不舍的原因。

两位长公主已备好酒等她多时,太康指着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还有两日就离开此处,乔临溪认为自己应表现的贤淑知礼些方对得起自己被“关”宫中的这些日子,也为了给二位公主最后的好印象,她小心文静的落座。

太康望着烛火下她柔和清丽的面容和光华流动的珠钗,轻声说:“你越来越像一位公主了。”

“长公主指我这一身装束?”

“是你的举止言行。”

临溪点点头,似醒悟一般道:“在这里,踏足的地方不过百步,我想练剑、跳跃,还怕把屋顶碰坏,这种地方如何能不像个公主?”

莱山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和太康住了半辈子的地方倒成了牢房。”

临溪道:“人各有想法,有人愿守着清静的小院避世,而有人爱名山大川,志在天地间,不愿居于一隅,都是生存的方式,并无高低贵贱。”

太康让她饮了一盅酒,对眼前重蹈她母亲命运般的姑娘怜爱而又不舍:“你是爱外面自由的人,你为了楚国和公子陈,断掉和自己意中人的牵绊,你受了不少委屈,但是我和莱山对此却无能为力。”

乔临溪闻言惭愧不已,靠一个女人稳定一国只是自欺欺人,太康公主以为她为楚国和公子陈无私到牺牲幸福,而她把逃跑的计划缜密的想了一次又一次,二人云泥之别的想法让她惭愧不安,“西秦势力越来越大,若是我嫁去韩国起不了任何作用,那我会不会是罪人?”

太康沉思许久,说:“怎么会,靠一个女子逆转国运是男人们在欺骗自己,做的黄粱梦。”临溪道:

“是,我是个粗人,从小耳濡目染的并非是经世之道,我也非迂回曲折的个性,若担不了这个大任只求世人对我这个普通的女子宽容些。”

莱山抚慰道:“嫁去邻邦的公主,只是象征两国交好的物品、证物。当年你母亲来这里,先王便出兵助你柔罗国平息战乱,我们不要你做刺人的铆钉,只希望你在韩国能安稳度过一生。”

太康公主道:“你此去,隔的不止是山和川,甚至是国。你与我们二人相处时日虽不多,但我们终究流着一样的血,有连着骨的情,你这一去我十分不舍。”

乔临溪望着太康公主落寞的神情,心中也一片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