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十月末,寒风凛冽,鹅毛大雪缠裹着白色灵幡,黑甲卫的风氅都是白色的,刺眼的白色更加凸显得那口木车上的黑棺那样醒目,兵曹参军薄参奉命扶灵回荣华道承天府。

三皇女殁了,被贬谪的皇女一雪前耻的成了救国之英雄,皇诏曰:咨尔元氏清妍,乃朕之血脉也。勉效忠勤,世德功勋,忠肝义胆。奏表天听,追封靖远侯,世袭功勋,名垂于世,今归于皇庙,享世代奉养。

她的死讯传到庙西村那天,姜月寻动了胎气,那孩子将将才八个月便早早来到这世间。

第二天,姜月寻就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

仪仗队行至汝州境内,夜晚停在了摩罗寺内,有高僧诵经超度,黑甲卫轮流值守。

天未明时,寺庙门前来了一名挺拔瘦削的俊朗男子,他一席玄色衣裳,在浓稠的夜色中陡然出现,他剑眉星目,面色冷峻,浑身携裹肃杀之气,宛如地狱修罗。

“我来接我妻主回家,”他嗓音低沉沙哑,语气森冷却又有一丝哽咽藏不住,“把她留下,你们可以走。”

罗秀正巧在轮岗,她看着面前有些熟悉的人,结巴道:“你……你……是……是……姜月寻?”罗秀就是当初在福来客栈的那个酒保,战乱时,成了起义军的伙夫,因为在战场上救了薄参,所以现在跟着薄参混。

可她也不敢确定,面前的人分明张得和记忆中的姜月寻差不多,但是那额间的红色火焰印记和他俊美的五官都不似从前那般温顺腼腆,却是张扬且狂傲。

“你快走吧,这里……”

罗秀知道对方死了妻主肯定难过,现在落清妍的遗体要送回京,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接触的。

“什么人?”薄参带人赶了过来,他以为是汝州仇冠英的人。

罗秀忙凑上去道,“大人,这就是落将军在南域时的夫郎,他……他没死。”

薄参心中了然,但是她心里清楚,皇室子女身边的伺候的人,但凡没有入过宗册的,都算不得正式的人,顶多就算是个外室罢了。

薄参冷声吩咐:“赶走。”

罗秀有些为难,不过也只能去劝,“姜郎君,真是对不住,命令难为,你别让我们难做呀。”

姜月寻眸光暗沉,一语不发,他伸出骨节分明的玉手轻轻一指,顷刻间,从黑暗中飞出数十人。

薄参望着从她头顶飞过的影子,吓得胆寒,沉声问:“昆仑刀图南,白水涧王之一,银珠算盘朱四海,飞马踏燕鬼将军……你是什么人,为何正邪两道之人你都能调动?”

姜月寻眼尾猩红,眸光潋滟,语气不免越发狠戾地道:“把她还给我,否则硬抢。”

薄参拔刀,道“我等奉陛下之命护送二皇女殿下的灵柩回京,岂能违抗上命。”

姜月寻伸手打了一个响指,顿时摩罗寺中的诵经声戛然而止。

没有喊杀声,没有激烈的打斗,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瞬息间,寺庙内已经血流成河。

可以说,黑甲卫和那些高僧,死得无声无息。

薄参怕了,她将罗秀推到前面,刀尖指着对方,吼道:“给我杀了他。”

下一刻,她却感觉自己脖子上凉凉的,似有水冲刷着身体的感觉,抬手一摸,竟然全是红色的,她的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还眨了眨眼,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气绝。

罗秀扑通跪倒在地,哆嗦的抱着脑袋,哭喊,“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碰过你,我是被人指使的。”

“盟主,棺材是空的。”

长相怪异的鬼医斥幽,幽灵似的出现在空地前,她声音如同鬼魅,眼神古怪的盯着雪地里像条狗一样趴着的女人,“教主,我还缺个药人,嘻嘻嘻~这个女人赏我吧!”

姜月寻此刻的脸色可以说是煞白如雪,他转身道:“随你。”

他阖上眼睑,喉结滚动,似在吞咽着痛苦,“斥幽,你觉得她会在哪儿?”

鬼医围着已经吓傻的罗秀转了一圈,眼中露出满意,用尖锐鬼畜的声音说:“教主,依属下看,二殿下的灵柩早就被掉包了,问问她,或者查查我们自己人。”

姜月寻微眯着眼,他邪魅如斯,“传本尊令,继续找,即使翻遍整个云洲也要找到她。”

只见无数的人影飞离了摩罗寺,只留下了一具空棺和血流成河的空庙。

*

汝州岭南

神木教

温泉山的溶洞水榭中种下许多青植,那朵朵盛开的艳丽花朵簇拥着一座水晶冰棺。

纪神曲如往常一样将自己打扮得儒雅端方,他带着一壶上好的桂花酿,躺进了巨大的棺内。

棺内,女子容颜昳丽,冰肌玉骨,墨黑的发丝蜿蜒在身下两侧,她的羽睫轻阖着,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他望着身旁这张绝美的容颜,想到她的脸上曾经有很多的伤,若非他用驻颜水将她的皮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