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微闪,南梁的后宫中小满没有去睡。她睡不着,算起来陈辞已经走了有半月了,她心中挂念不止。

未央宫方方正正,似一座牢笼,将这宫中的人都困住了。

小满不想待在这后宫,宠物一般,供人驱使玩乐。

小满不知自己何时才找到机会杀了武帝,现在南梁三十六州,无一不是民不聊生。陈辞此去越州,就会知道,这天下已经是何等骇人地步。

其他州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若是任由武帝如此作为,那么恐怕又要重蹈覆辙。亡国之象,早有显现。

北齐虎视眈眈,兵强马壮,南梁却逐渐式微。

幸亏单青城已死,小满才能稍微放下一点心来。她静静地想。

只有章淮太子登基,或许一救。

章淮太子自降生便为储君,颇得民心。天下人人心所向,诸州府未反的原因,并非没有拥立章淮太子,对南梁还有期待的意思。

前世,太子也曾领兵战场,但不幸战死沙场。

太子殿下一死,南梁就乱了,两位庶出的皇子也一死一投敌。

小满心有戚戚,这偌大的南梁皇族,竟然要她的陈辞担着。

她实在不能忍受再看着陈辞去送命了。

国之危亡,又岂在兵?南梁看着仍旧繁华,实际上却早已掏空了内里。如同药石罔闻的病人,眼下只有新政这一强药方可救国。

可当今陛下仍旧目光短浅,只想着将天下金银聚之内廠,全然不顾百姓,不顾社稷危亡。

陈辞是道徒,又是一国世子,骨子里的君臣父子让他只能忠于君父,若是国亡,他定然会以身殉国,与社稷同亡,只有南梁不亡,他才能活,他活着,自己才能愿意待在这世间。所以这恶事,便由自己为他做吧。

小满从袖中取出那支桃花簪子,楞然的想:山河不足重,贵在迎知己。陈辞想必将自己当做知己,但自己拿他做唯一。

月光朦胧,映照在桃花簪子上,小满嗫喏道:“愿为君赴死。”

朗朗明月,照我心之。

越州的郡守,一众州牧,刺史皆楞然的坐在席间。

他们今日皆是被突然被知会来这州府迎接世子的,明明前些日子接到的氐文不是如此,都道还有好几天世子才会到。

人人都正在准备迎接世子那日各个辖区还如何装饰街道,如何显示越州繁荣呢。

没想到,这世子会提前来到,来到了也不来州府安顿,反而骑着马跑了这么久,直至月上中天。

他们已然知道世子在米店买米之事,一个个皆是惊厥害怕。但郡守知会不得不来。

郡守张为民看着上首坐着一言不发的世子道:“世子,今日率军而来,想必一路辛苦了。下臣已吩咐家仆为将士们送去粮与水,天色已晚,想来已经用过了。”

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油汗道:“下臣也已为世子备下接风宴……此时正准备好,正在厨间侯着,不如让他们上菜?听闻世子长居浮玉山与盛京,未曾来过越州,下臣备下了薄酒与特色佳肴,还请世子赏光。”

一众刺史州牧也随声附和道:“世子辛苦。”“世子一路辛劳。”声音此起彼伏。

陈辞却起身道:“诸位大人好意,与杭心领,只是从盛京而来,到底不该让诸位破费,既然要宴请,便由我宴请诸位吧。幸而今日与师兄略查越州,也取买了越州特产。与杭年少,到底无知,有诸多不懂,正好诸位大人皆在,特向各位请教。”

一番话说的底下人皆是不敢喘大气。今日越州城中,哪里能买到特产?

陈辞示意一旁坐着的亦鹤。亦鹤点点头,起身拍了拍手,就见一众王府府兵端着托盘进来。

那托盘上没有别的东西,唯一碗大米饭而已。每位官员身前都被搁置了一碗大米。

坐下的诸位官员皆是窃窃私语。那郡守张为民起身行礼道:“世子这是何意?下臣愚钝,请世子请教。”

陈辞从位置上站起来,朗声道:“这是越州精米,与杭今日以一石白银二两三钱之价购得,想请诸位大人一同品鉴,与杭不知此米有何精妙之处,竟比盛京精米贵出两倍之多。恳请各位大人解惑。”

那郡守一脸的愤然道:“世子,陛下派您来越州是为平乱,不为这米价。”

陈辞见他仍是不知悔改,且不知畏惧,今日所见所闻已然让他心内悲愤,但从小在道宗修行,养成了他万事心中藏,不漏一点意的性格,因此忍到此时。

陈辞叹气,看着越州郡守的眼睛,直直道:“是,但总该知道乱从何处来,又往哪里去。”

郡守漠然,陈辞也不再理会他。端起身前的米饭,慢条斯理的用了起来。

今日他辰时到越州,此时仍未进水米。但这米饭中仍旧掺杂了许多的沙子,吃起来很是涩然,咯牙。

可越州仍有诸多百姓吃不上白米,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