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彩虹丝绸票号上的取货时间,已经迫在眉睫。 但锦绣阁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许多染好和没染的布料都毁于一旦。 幸好裴钱的家中,还有许多成布的囤货,只差染色的工序。 路远命人将路府一处闲置的院落收拾了出来,将染坊设在了里面,面积和之前锦绣阁的染坊类似。 锦绣阁的女工也被路远招了进来,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路远让这些女工全部住到府上。 女工们日夜劳作,紧赶慢赶,终于在取货前一日,染好了几百匹布。 与此同时。 上京城。 薛府,前厅。 秦王谋士阿魑,双手背负,站在那里,仰视着墙壁上的字画。 薛汝成站在他身后,拱了拱手道:“先生前来,不知道殿下有何指教。” 阿魑搓了搓手中那枚狮头核桃,沉声道:“我奉殿下之命,在路家附近布置了众多眼线。” “近日,听闻彩虹丝绸的取货时间就要到了,虽然锦绣阁失火,但路远不知道怎么着竟将彩虹丝绸赶制了出来。” “殿下的意思是,让你们十几家布行动用你们全部的势力,伪造票号,到时冒领丝绸,越多越好。” 薛汝成愣了愣,“先生,这不过几百匹布而已,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吧。” 阿魑闻言,转过身,阴郁可怖的面具下,一双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薛汝成。 薛汝成对上那眸子,顿时心上一颤,不免有些头皮发麻。 顿了顿。 阿魑缓缓开口,“薛家主,有一句话叫做斩草除根,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决不能给敌人时间喘息。” 薛汝成后背冷汗涔涔,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绝对办得漂漂亮亮,让殿下满意。” 阿魑点点头,随后离开了薛府。 薛汝成捂着胸口,心脏就跟要蹦出来似的,方才差点被阿魑的眸光吓死。 他也不清楚秦王这是在哪里找来的杀神,居听闻外号叫做鬼魅书生,果然不像个人。 不多时,薛汝成将其他几个布行的主事,全部叫了过来,然后将秦王的指示传达给众人。 这些人对于秦王是言听计从,没有提出任何疑问,都回家按照秦王说的做了。 是夜。 秦王府,书房。 阿魑对着上方,单手扶肩一拜,“殿下,薛汝成等人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眼下我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好。”萧修点点头,道:“这次本王倒要看看,路远这只臭蚂蚁,如何翻身。” 阿魑嘴角勾了勾,沉声道:“殿下,此次就算路远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应对。” 锦绣阁大火,在阿魑看来,本来就伤了路远刚刚建立起的根基。 而这制造假票号,冒领丝绸,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魑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计谋,感到洋洋得意。 他看了看左边空空如也的衣袖,暗中发狠:“路远,我早晚也要砍下你的手臂,报我断臂之仇。” …… 翌日。 路府门外,堆满了来兑换彩虹丝绸的客人。 为了让这些客人得知更换了兑换地址,路远提前就做好了传单,提前差人在上京城四处发放。 裴钱才裹了三日石膏,如今还不能下地活动,于是路远亲自上阵主持兑换。 院落之中,放了一张桌案,路远端坐在首位,两边分别坐着两个账房。 桌案之上,摆满了耀眼夺目的彩虹丝绸。 随着府门打开,兑换丝绸的客人,蜂拥而入,小武和程金站在桌案两侧维持着治安。 路远为了避免像上次一样干吼,特地做了个扩音的大喇叭,此时正拿着喇叭对准客人,“诸位!不要着急,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只要有票号的都能拿到你们心心念念的彩虹丝绸。” 很快,从大街上到路府,排成了一条长龙。 锦绣阁虽然被烧,但记录彩虹丝绸的账册,却被裴钱随身携带到了家中,才幸免于难。 路远捧着那账册,每接到一个票号,他都会先翻阅账册,确认无误后再发放布匹。 前期按部就班进行的还不错,只是到了后面,布匹要发放完毕的时候,竟出现了大量的重号和多号。 “驸马爷,这不对啊,咱没有这么多的订单啊,这都快上千匹了。”一个账房面露惊诧,惊慌道。 路远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转头问账房:“咱们还有多少订单,没有发放完?” “回驸马爷,还有四五十个订单,大概八十匹布。”账房拱了拱手。 路远压了压手,吩咐道:“先停止发放。” 路远一声令下,女工们立刻撤走了剩下的彩虹丝绸,小武带着四个护卫和程金,急忙立于桌案前挡住客人。 刚一停止,人群中就有人大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手上拿着票号,你们却不给我们货,这不是骗人吗!” 一句话,引燃了所有人,众人全部开始站出来质疑,甚至怒骂,场面瞬间失控。 正在此时,一队官兵从外面冲了进来,众人从中间让出来一条路。 薛家家主薛汝成,跟在官兵后面,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闲庭信步而至。 官兵来到路远面前,沉声道:“掌柜伪造号牌,拒不兑现货品,实属欺诈行为,现依律没收赃物,在场所有与店铺相关者一并收押刑部。” 路远猛然站起身,冰寒的眸光看着那官兵:“放肆!你什么身份,敢与本驸马如此讲话,给我跪下!” 那官兵心上一颤,驸马? 官兵暗骂薛汝成老王八蛋,之前也没说让他抓的人是驸马爷啊。 “本驸马让你跪下!你是听不懂吗!难道你是觉得长公主殿下不如你尊贵?”路远怒吼一声,全场顿时寂静无声。 官兵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额头上浮出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