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早朝后去了格物堂, 待了半个时辰回了宣殿。”

陛下虽动用了轻功,却并未刻意隐藏行踪,且自陛下将他们分派至皇皇子身边后, 便只有一个主人了。

暗卫低声禀报完, 隐去了身形。

致和堂距离格物堂并不远, 两刻钟不到的路程, 倘若用上轻功,以那人的功力,也不过几个呼吸的事。

“砰----”

砚台摔在案桌上, 金丝楠木的案桌陷下凹痕, 那砚台斜飞出去,滚落地上。

守在茶室外侧的宫女侍从往里张望, 不见殿下们吩咐,便都噤声埋头, 安静地候在外头。

茶室里刚撤下午膳, 切好的甜瓜蜜枣搁置在琉璃盏中, 玄色衣袍墨玉冠的少年指尖押了押书页边角, 浓密的眼睫垂着,对茶室内的动静恍若未闻,也不理会对面小少年气急败坏双眼通红。

贺水水看了眼并不打算理会的大皇兄,沉默半响,起身去把砚台捡了回来, 温声安慰,“小五不要这样, 小七听话乖巧,母亲多喜欢他些也正常----”

话还没说完,前面红着眼眶的小孩表情讽刺, “二皇兄太高估自己了,并不是多喜欢贺小七些,而是对我们没有一点喜欢,只喜欢小七。”

“贺小七听话乖巧,是我不够听话,还是你不够听话,我不够优秀吗,你不够优秀吗,大皇兄不够优秀吗?”

身前一盆兰花,花叶被一点点撕成碎片,堆在案桌上,贺水水吩咐侍从把被扯得七零八落的兰花盆搬出去,劝还要摔摔打打的贺茶茶,“其实你没发现么?这两年母亲待我们,已经比以往亲近不少,五岁以前,母亲并不关心我们课业如何,这些年先生送去宣殿的绢帛,偶尔也会有批注送回来的,且教授我们的先生各有侧重,显然母亲根据我们不同的情况,选了不同的先生。”

贺茶茶恶狠狠瞪他,“我知道你的意思,母亲因为小七,连带对我们比以前好,但这种施舍,我不要!”

“说不定陛下是想立贺小七做太子,把我们培养成他的臂膀,才肯花时间在我们课业上,贺水水,我知道你一惯是想做好人,但凭什么,都一样是母亲的孩子,身体里流着母亲的血脉,凭什么他贺小七,就有母亲抱着一起上朝,带着一起出游,晚上去酒酒宫探视,抱着他哄他睡觉,放下朝政来学堂探视。”

格物堂距离致和堂是有多远,来都来了,天子也从没有踏进这里一步。

贺春春扫了眼殿外张望的宫侍,待那些探究的目光收回去,看向对面愤愤不平的贺茶茶,虽尚年幼,声音里已带上了沉稳,“岁末以后,你便已经九岁了,假如你想要得到母亲的重视,学业上可能需要更上一层楼,现下你虽然优秀,但并不是上京城里唯一聪颖的神童,武艺上也需得再用些心才是。”

学得好又有什么用!

贺茶茶起身,甩袖走了。

侍从千山急唤了两声,跟了两步,又急忙进了茶室,行礼后收拾东西,匆匆跟出去了。

母亲一惯是遥远的,让人不敢亲近的,小七却偏能得母亲宠爱在意,贺水水劝自己岁末便九岁了,已过了需要母亲哄睡的年纪,却也免不了心里黯然,看向身侧正在翻阅《春秋》,已在大理寺任职的皇兄,轻声问,“皇兄当真一点不在意么?”

贺春春抬眸,放下了手里的书卷,“二弟你必知晓天下盼着大魏能有一位公主,这是天下大势决定的,母亲根本不愿意你我出生。”

甚至于他猜测,母亲是因为某种意外才会生下他们,毕竟母亲不耽于美色,加之早年曾遭遇亲人背叛,九死一生,于亲缘关系上十分淡漠,可以说有无血缘关系,在母亲这里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孕育子嗣的兴趣。

这么些年来,哪怕是对待二皇弟的父亲温云铮,也并不亲近,又怎会孕育子嗣。

也许他们是天子无法甩掉,不得不留下的包袱,因而给了他们富足的生活,却并不亲近,他们的名字,大约应正着天子对他们的期望,不给大魏丢脸,也安安分分,不要给大魏添什么麻烦。

三岁时他便明白了这个道理,便不会再有期待。

贺春春起身,理了理衣袖,便又是沉稳恒宁的大皇子殿下,“我知道二弟有兼济天下的抱负,但光埋头读书是不够的,二弟还有兴趣的话,可以随我一道去大理寺,经略司任职。”

贺水水沉默坐在远处,任凭穿堂的秋风吹乱他的衣袖,也一动不动,到了午时末钟声响起,不见五弟回来,才收拾了心情,起身出了茶室,吩咐侍从千流去寻五弟回来上课。

当好孩子不得母亲喜爱,难道当逃课任性的坏孩子就能得到母亲的关注了么。

母亲本就不喜他们,倘若先生另外报备到母亲那里,叫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