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弱势遭敌欺,虎狼环伺,连姜门这狗不理的玩意,也敢站出来当叛军了。”

中书丞于节拿着临朔传回来的国书,气愤不已,“想要浊河以北的土地,他刘定也配!”

上将军梁焕虎目里皆是精光,“这次调派往边关的士兵,有一半是高武精锐,如果雍国愿意给刘定提供武器,那正好,打下来,就归我大魏军了。”

贺麒麟沉吟片刻,吩咐中书令谢璿,中书丞于节,“你二人暂代监察司,十三州三百三十三处寓所,听凭你们调遣,监察好舆情,不日只怕会有‘天国极乐’的谣传,一旦引起迁徙的热潮,伤亡数目不好估量。”

以目前‘界门’散发出的能量,普通人从大魏去往雍国,不死也残。

一旦迈步进去,生死由命,想退回,也来不及了。

夸耀的人只要用心渲染界门那边遍地可淘金,生活富足优渥,自有大批的人涌入界门。

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杀敌万千,如果她是雍国的谋臣,绝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谢璿、于节领旨称是。

谢璿神色沉凝,“既然陈柏章已经动了,定是从我们尚未掌握的界门输送兵丁,我大魏如何防御……”

梁焕略拱手,“照斥候送回的消息,观陈柏章此人,不动则已,一动必胜,末将估测雍国大军当是秘密囤积一处,时机一到,迅速截取城池,以战养战,这样一来,既不会因为兵力分布太散,被麒麟军逐一击破,也不必担心粮草用度。”

众臣凝神细思,梁焕在江淮建业的地方点了点,“江淮。”

“我大魏疆域西、北两地都有大军囤驻,蜀南路途艰险,瘴林颇多,唯有江淮,江淮兵防偏弱,又是鱼米之乡,假如陈柏章从江淮‘登岸’,手里拿着这样精良的神器,势如破竹,不出十日,则可拿下淮水南岸,我大魏江山,失之半壁。”

刘同、蔡赣对视一眼,附议梁焕。

袁翁抚须,“正所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等可借突厥王刘定谋逆一事,营造出大军开拔临朔的架势,降低雍国将帅的戒心,剩下的高武精锐,则化整为零,秘密潜入江淮,早做应对。”

“末将附议。”

“臣附议。”

不见示下,众臣不免抬首,朝天子看去。

贺麒麟手指无意识抚住龙椅的扶手,掌心盖在上头镶嵌的骷髅骨,视线扫过下首一干文臣武将,沉吟不决。

但心有猜忌,且猜忌太过,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贺麒麟屏退殿中宫侍,禁卫,缓缓开口道,“京城,朕以为陈柏章,会直取京城。”

几名武将微微色变,谢璿心中震动,失仪地抬眸往那张天颜看去,难怪,难怪两月以来上京城周边三百里出现的界门,一半高武士兵守着,一半藏匿深山的,明楼一概‘佯装不知’。

哪怕有不少大雍人从这些界门混进了京城,也放任不管。

这是要等着大雍士兵自投罗网了。

如此可以瓮中捉鳖,好叫大雍军有来无回。

谢璿压着心里的震动,俯首附议。

大雍,丞相府。

大雪从屋檐角滑落,发出簌簌声。

微凉的手指一松,绢丝落入火盆,顷刻化成了灰烬。

陈柏章笼住暖炉,狭长的眼睛微眯,“密探来报,贺麒麟已经钦定六名辅政大臣,辅佐大皇子贺春春,决议御驾亲征,你的人探查界门时务必小心谨慎,一丝异样也不要放过,尤其是大魏尚未察觉的界门。”

杨烈应下了,“知道。”

陈柏章叮嘱道,“一旦开战,必定要让大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如此可一击制胜,倘若出了差池,大魏有了喘息的时间,以后就要难办多了。”

杨烈精神一振,“精兵已经挑好,咱们过去魏城方便,六万大军一日就可到位,已经定下了军规,这一战,按照大魏人头数论军功,只要有功,人人有赏,过五十者,可封官封爵,必定灭了麒麟军气焰,叫它骇破胆子,爬也爬不起来,乖乖俯首称臣。”

陈柏章拨了拨手边的琴弦,“去罢。”

大魏,上京城。

匠造司深处,已是夜深人静,供给官员休憩的宅邸里依旧有高声笑语,丝竹钟磬声与外院工坊中的捶打声格格不入。

“不说别的,这大魏的酒,倒真是好酒,烈!”

“就等着吧,要不了多久,这里就成我大雍的国土了,到时候想怎么喝怎么喝。那赵成还打算用封官封爵来贿赂咱们,也不想想,搁这儿破地方当官,吃是没得吃,用是没得用,有甚意思,真以为是个宝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