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陶器被大高个拂在地上,碎成了几瓣,她不知道肯定有人。

想通过哭声吸引人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十分之十会给坏蛋灌进迷药,那样不等人来,她就睡过去了。

但通过分析两个坏蛋的话,可以得知,这里可能是宾馆——客栈,她的肚子很饿,小婴儿应该也是饿了才哭,这两个坏蛋并不管,只用迷药,不像是愿意照顾小婴儿吃喝拉撒的样子。

很有可能,会让客栈的服务员来帮忙,或者别的什么人。

小婴儿睡梦中还在抽噎,救小婴儿要紧,贺酒握着拳酝酿。

窗外跃进来一个卷辫子的壮汉,往高瘦男子手中扔了个包袱,声音压得低低的,“好消息,浑邪裨王今日入关采买,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我们的人可以随他一起出关,不用等明天——”

刘同大喜,刘罡霍地睁眼,“消息属实可靠么。”

“天山庇佑你我。”

男子抛出印信,冷笑了一声,“只怕贺麒麟到死,也想不到,你我这样的小人物,还有给她来个下马威的一天。”

临朔城查得严,尤其往来外邦的西门,北门。

每一任驻守临朔的县官都死轴一根筋,尤其现在任上的县丞林子午、军司马周勉。

两人一文一武,一个圆滑一个刚直,团在一起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也拿捏不到什么把柄。

进出城门口,甭管你是熟面孔还是生面孔,男兵检男人,女兵检女人,只要有一点异常,就都扣下押进大牢。

带着这样两个孩子,任凭怎么伪装,也是过不了北门的。

原定是有另外一批人接应,现在有现成的时机,自然是早一日离开早好。

刘罡吩咐,“通知同门,销毁痕迹,两人一伙,分五次撤出客舍,混入浑邪裨王护卫队里。”

“是。”

贺酒听得心脏紧绷,坏蛋们竟然马上就要走了!坏蛋竟然有十个同伙!

贺酒顾不上难为情,握了握拳,努力挣,一边挣,嘴里一边发出噗噗声,挣得自己的身体都在发热。

“噗————”

刘同听见动静回头,立时捂住了鼻子,“狗屎,这小子拉了!真他娘的臭!路上不是刚拉过么?”

刘同厌烦,不想管,但这一路上还得他们抱着,只得道,“我去找人来收拾干净。”

刘罡盯了眼眼睛紧闭着的婴孩,并没有闻到什么臭味,但还是点了点头,“快些。”

贺酒心脏砰砰跳,又努力挣,这时候恨不得来一点上辈子妈妈会吃的番泻叶,不过大约她现在的肠胃不算好,努力挣,竟然真的哗啦啦了。

臭味浓郁到醺鼻,声音听着就恶心,刘罡目光阴鸷,大步上前,一巴掌煽在这孽子脸上,煽完不解恨,又连煽了几次,临时临了的找事,耽误时间。

脸肿得挤着了鼻子一样,呼吸不上来,火辣辣的,像她切菜切到手,冒出血,又不小心碰到了辣椒或者热油。

因为用力挣出的汗水,钻进眼睛里,刺激出了眼泪,隔着水雾,贺酒能看见那高大的臭虫似乎是满意了。

对方抱剑坐回了窗口。

贺酒在心里想有没有其它可增补的办法,就像做数学题找另外的解题思路一样,这样一个计划不成,可以换另一个。

比如万一坏蛋找不来愿意给他们换洗的人。

但好在没多一会儿,她就听见门外多了脚步声,还有唉唉应着的说话声。

听声音是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阿姨。

贺酒屏息,想着要找什么机会,用什么方式求救。

至少要想办法告诉阿姨,小婴儿是被绑架来的。

李清今年四十出头,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几乎一眼就能确定两个小婴儿是被拐卖的,关外天气恶劣,养不出这样粉雕玉琢的肤色,这样精致的眉眼。

右边小婴儿半边脸颊红肿,而且嘴唇干裂,一看就是许久没有吃喝。

这要是亲生的才怪嘞。

脖颈上架来一把刀,李清要去抱孩子的手停住,“壮士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