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薛璃作何想,可这一摊子杂事下来,顿觉江府三年也未必就是那么自在,不禁又心软稍许,手指在腰间摸索了良久。

弓匕转身去了旁边铜盆处净手,薛璃轻喊了声“家姐”,半晌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将身子移开了些。薛凌看着镜子里只剩自己一张花里胡哨的脸,冷道:“有事回来再说。”

这算是默认了薛璃的称呼,然后者心事重重,并未听出来,二人就此无话,直到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口。

寻常官员不得乘车马轿辇入宫,人皆在此稍作休整,步行前往,依着江玉枫的意思,薛凌先未换外袍,一张人皮面具盖住脸上沟壑,先作了个小厮模样跟在薛璃身后。

下车之后,薛璃与数位官员道安问好,说是昨晚吹了凉风,今日嗓子微有沙哑不适,又邀了三五关系好的往茶楼上小坐,再入了个厕往宫里去时,已是薛凌登场。

进出宫门皆有侍卫查身,然官员入朝,不至于上下其手跟贼一般仔细搜查。但见诸位没个身带利器的样子,陪着笑就让人过了。

薛凌并不紧张,昂首阔步走的与寻常一般无二。因先前薛璃已与大部分遇到的人打过招呼,这会已不必再多礼节,旁人有个碎嘴闲聊,她不参合就是。偶有人非得扯一把,嗯上一声也就糊弄过去了。

进了宫门后在偏殿处聚集,又有当值太监前来领路,薛凌牢记着右尾三的位置,与众人一道踏着白玉梯上殿。她以前无官位在身,寥寥几次随薛弋寒回来,虽见过不少皇亲国戚,却从未来过这金銮殿。

殿门两侧洪钟声与旭日并起,文武鱼贯入内,掌事太监拖长了嗓子一喊,皆拜倒在地。礼仪是江玉枫教过的,薛凌娴熟俯身,却悄悄抬了下颌,远远看着龙椅一侧有五爪赤金龙在一片玄色中宛如腾空而来。

虽是尽力仰视,目之所及,连魏塱的脖子都没够到。皇帝没坐定,自是没人喊起身。她垂下眼睑,老实等魏塱喊平身。自算计霍家开始,所有参与的人和事,死了的,活着的,都在这一片金砖翠玉里汇聚。

而薛凌再不是平城散人,薛璃是文臣,她穿了和江闳霍准等人相同式样的朝服,于今日在魏塱的大殿上.....

袍笏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