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晚也是在乌南找人着手调查时才知道,冯惜比原本想象中还要凄惨一点。 冯惜家里重男轻女,小时候母亲将她生下来就因为这事儿遭到了家暴,直接丢下她跑路了。 而父亲对她更是冷淡。 奶奶倒是将她养起来了,但也没个好脸色。 动辄打骂。 乡里村邻时不时就能看到冯惜被人赶出家门,在门口瑟瑟发抖。 饿得不行了还是靠其他人接济一口才能活这么大。 如今瞧着好过一些也是因为奶奶找到了生财的路子。 她自己抹不开面去要钱,就指着冯惜找那些冤大头要钱来供自己吃喝。 “真没想到,这都什么年代了。” 乌南也跟着糟心,突然说道:“要我说,这种爹妈还不如不要。” “实在不行,我养也行。” 她想了想,似乎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建议,说道:“正好,我再活一段时间就要死掉跑路了,有一个继承人接替我的资产跟头衔也不错。” 倒不是没想过给陆成晚。 但她不要,也不缺。 两人正商议着,拍摄里的画面正是小傅宴练剑的时候。 乌南是没一点头绪,陆成晚从中做一些指导,外加正经的武术指导看起来也是有模有样。 “这样能行吗?” 陆成晚问道。 乌南一拍大腿:“这怎么不能行,总好过到时候我这些钱都去充公了吧?到时候咱们再养一个,也方便小姐以后的路更好走一些。” 她一假死,可就又什么资本都没了。 直接白干。 “我怕那小姑娘不愿意。”陆成晚如实说道。 她们正密谋着,陆成晚的手机就响了。 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她心头一跳连忙接通。 微弱颤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悉悉索索跟小猫似的,喊着:“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如果有人不怕死,那一定是没尝过临死的滋味。 陆成晚跟乌南赶过去的时候,冯惜已经被送进急救室了。 她们连面都没有见着。 而冯惜的父亲已经被警察抓走了。 罪名是故意杀人。 陆成晚听着那些好心把人送来的村民七嘴八舌地说着。 这段时间冯惜天天挨打,她们实在不忍心,劝也没有用。 今天冯惜父亲喝了酒,当街抓着冯惜打,一脚把人踹得好远,逮着人的脑袋往地上砸。 这下可算是闹大了。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了。” “网上挺多人关心的……” 可不是嘛。 之前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如今冯惜的事情有了人关注,这些人也害怕到时候落了口舌。 也不想着会不会惹一身腥,直接把人送来了。 “这到时候的医药费……” 有些人看着这两个女人。 都是剧组里面的,那个穿皮衣的还是剧组里面的头儿呢。 “麻烦你们了,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乌南冷着一张脸,把人劝走。 她们坐在满是消毒药水的椅子上,乌南半仰着头说道:“这孩子让我想起来我当初没进府的时候。” 她是被卖进陆家的。 爹妈穷,要养儿子。 那时候她过的都是苦日子,小小年纪又要学着给鸡喂食,洗衣、做饭,捡柴火。 一手的老茧。 爹妈唯一的良心就是没把她卖到那些高门宅院,而是陆府。 当初是想着她能偷学几招,以后治病救人就不用花钱了。 她不想再跟父母有一点牵扯,也是因为这些,她格外抗拒学医。 最后发现自己的抗拒都是多余的,能跟着小姐学几个字就已经够让人头大了,更别提天书一样的东西。 “说实话,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少见。” 乌南说着,笑起来了:“许是因为小姐在,才唤醒了我一点良知。” 她是清清醒醒地活了几百年。 什么风雨没有见过? 心早已磐石。 “阿南一直都是好人。” 陆成晚认认真真地说道,又重复道:“最好的人。” 如果是旁人说这个,乌南觉得这人是在讽刺自己,或者在开玩笑。 可这人是小姐,那就双标了。 她说着拿出来手机:“这件事情交给我吧,既然母亲也不要,父亲又是杀人未遂。奶奶也不是个东西,那换个监护人应该很简单。” 不然这手术永远都做不了。 主治医生出来的时候,她们才知道冯惜现在的情况。 脑袋被磕得有了裂缝,只能静养。缝了八针。 不仅如此,肋骨还断了两根。 脾胃都有破裂。 本来心脏就不好,这一次手术风险也加大了。 冯惜被推出来的时候还在麻醉,但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说了一句:“我想活着。” 这几天她已经在地狱里逛了不止一次。 死神也在门前晃了一次又一次。 彻底将她把家人的情分斩断了。 闭上眼睛总是恶劣要他去死的父亲,以及在旁边无动于衷甚至递刀的奶奶。 她突然就想活着。 让她们后悔。 仇恨的种子在心里盘旋,她像是夹缝求生的种子,抓着一点泥土不肯撒手,任它风雨飘摇。 乌南拍了拍她的手,作为安抚。 不得不说,她被这迷迷糊糊的一眼震撼到了。 “这孩子,其实也是个可造之才。” 乌南感慨道。 最近跑手续,找律师,再加上戏份不能停顿。 这一来二去的,就已经年关将近了。 陆成晚这段时间因为了有了厨师,几乎是变着花样地在给自己投喂。 气色逐渐也好了起来。 这也得归功于她亲自跟厨师一起做药膳,顺便也给厨师开了开眼。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的晚。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演员们也都开始纷纷启程回家。 陆成晚怀里抱着汤婆子,身上裹着狐裘,站在还没开的梅花树下看萧条无比的枝杈。 雪下的小,可是纷纷扬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