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寻找的,却是自己原本早已拥有的;我们总是东张西望,唯独漏了自己想要的,这就是我们至今难以如愿以偿的原因。——柏拉图

周围很黑很暗,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光亮,宋云逸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是寂静的夜里为数不多能听到的声音。

现在明明正处盛夏,却听不到周围昆虫的任何声音,可能因为最近并没有下雨,不然外面肯定会传来牛蛙的叫声;这是,没有蝉鸣的夏天。

夏天应该有蝉鸣有风才对味,有烟火大会有夜市有烧烤,人声嘈杂,热闹喧嚣。但现在这里只有一片寂静。

天气还是很炎热,窗户开着但是并没有风吹进来,它只能履行着负责空气流通的工作。房间的降温只靠一台小风扇,它辛勤工作着往外呼呼吹着风,只发出扇叶旋转的声音以及风扇转向的咔嗒声。

安静的夏夜,吹着风扇送出来的凉风,是一个很适合睡觉的舒服的氛围。

他平躺在床上,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和风扇运行的白噪音,胸膛轻微起伏,在规律的吸气呼气的声音中慢慢地酝酿自己的睡意。

这是很难得的体验。在生病之后这种时间总是很短暂的,很难真正地平静下来感受身体的呼吸,聆听周围的声音。

在这种宁静的环境中,宋云逸睡意渐浓,呼吸变得更加平缓,即将陷入梦境。

但是右腿突然传来一阵同感,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呼吸一滞,睡觉的姿势也迅速地从平躺转变为蜷缩着侧躺。胸口快速起伏,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呼吸的声音逐渐变大,右腿的骨头又传来了阵阵疼痛,比之前更痛了。

疼痛在黑暗中仿佛无限放大。

他的右手攥着床单以缓解腿部疼痛带来的折磨,再把左手伸到嘴边,牙齿咬住左手手腕,防止自己因为疼痛咬伤舌头。一套熟练的动作,已经从演习变成实操。

疼痛成为了夜晚唯一的感觉,右腿腿骨的阵痛,逐渐乏力的右手,被咬着的左手,太阳穴突突直跳,背上都是冷汗。

无尽的黑暗以及没有停歇可能的疼痛带着宋云逸坠入深渊,被疼痛折磨到满身大汗,头脑发麻到最后体力透支,最终以婴儿蜷缩式的姿势陷入昏睡。

宋云逸睡前唯一的想法就是,终于暂时结束了,生病后睡觉反而变成了受刑,真令人难过。

就这样坠入梦乡。

失去意识的时候他想到了最初发现自己身体状况不太对劲的那段时间,怎么发现得那么迟钝呢?

他想到最开始意识到自己生病的日子,那个时候还傻傻地以为骨头痛是因为“生长痛”,每天夜里的疼痛似乎意味着自己正在长高,这是成长要经历的阵痛。

不过疼痛的时间太久了,而且疼痛的程度在逐渐加重,他身体的其他部位的表现也不太正常了。

他最近的食欲又下降了,虽然多年训练以来,为了保持体重稳定,与正常人相比,他的食欲减退到仅需摄入维持身体正常运转所需食物的状态。吃饭不是为了享受美食,而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

低烧、食欲减退、体重下降,以及夜间腿部持续的不可忽视的疼痛感。这些都将指向一个令人感到心慌的方向,唯一的解释是,骨头,可能出现问题了。

但这也意味着,他可能不能继续滑冰了。

腿的重要性对花滑选手来说不言而喻,没有腿就不可能进行旋转和跳跃,不能做技术动作,不能完成动作衔接,不能正常地完成节目。

总之,失去了腿,就不可能继续他的职业生涯了。

说来真的惭愧,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宋云逸一直觉得技术突破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他也追求难度系数很高的动作,但是又觉得需要稳扎稳打,可以放缓一下自己训练的脚步。

当初为什么想要放缓自己的脚步呢?

好像是因为他暂时没想好怎么设计完整的节目,即使跳出难度系数很高的4A,凭借这一个动作拿到一定的技术分T分,但是没有完美的节目呈现,动作衔接、编排的表现分P分分数不够高的话,依旧不能算得上优秀。

而且作为艺术感绝佳著名的他,对自己比赛节目的音乐是有自己要求的,他暂时还没有找到能给自己灵感的曲子。

所以计划被无限地搁置了。

而且他也不想要一个不够完美的节目。他向来是要做就要尽力做到最完美,像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一个理想主义者。

明明还可以做到更好,为什么不可以耐心地等一等,做到最好再呈现带来的成就感肯定更不一样吧,他是这么想的。

他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希望今后他能够被专业选手以及大众铭记的节目是他自己也认为值得被记住的。

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因为他那时有青春的活力,有美好的梦想,有光明的未来,所有人都对他怀有期待、寄予厚望。

只是没想到的是,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