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鸢没想到的是,去了一趟绸缎庄,险些去了她半条命。

她原本以为,像这样主卖料子的绸缎庄非是现成的衣铺,大体都是先看好了料子再量身,而后再费几日功夫裁制衣裳,不定就有现成的能让昆玦说要就要。就算是有,也不一定合身,没有现成的,此事自然也就作罢了。

却没想到那该死的绸缎庄掌柜却刚好有那么一件用昆玦看上的上等暗花织锦裁好的衣袍,说也是位富家公子所订。只是那公子从外地来,生性风流贪恋勾栏,衣裳还没绣好呢就先把钱财霍霍没了,无钱付余款便闷声不响地悄悄跑了,不过眼下倒是刚好,当时便同昆玦报价二百八十两,吓得如鸢差点没两眼一黑在他店里昏死过去。

好在最后那掌柜的乐呵呵地将袍子拿出来时,如鸢一瞧,果然是纨绔子弟定的花样,本就是一等一的好料子了,还非得用金线银线绣了满身,生怕旁人不知他富贵。若昆玦素常穿的是点到为止,那这位富家公子穿的便是张扬一万八千倍,毫无审美情趣可言,可惜了那一袭好料子,昆玦自然万般嫌恶地没看上眼。

故此,如鸢才逃过一劫。

回过头来,又再路过那仙客来时,这回如鸢自不愿再放过这等机会,这样好的酒楼,出的酒想来不错,便是她这个不能吃酒的,也想赢上一坛尝一尝。

昆玦本欲拂了她,然话还未出口便被她截胡,径直拉着他就往人堆里扎,分明就是故意的。只是奈何她不得,灯会周围围观者众多,他也不好硬将自己与她拉开,待挤进去后方看见四十九个灯谜已被猜去了多半,只剩二十个灯笼的谜面尚未揭开。

楼下人头攒动熙攘热闹,不同于仙客来楼台高处却是清净避嚣,只一手执折扇一身庭芜绿的青衣公子独坐于临窗的帘后,焚香品茗,一直凝神看着楼下,也于人群中一眼瞥见了忽然窜出的如鸢二人。

“我们现在来猜还算数吗?”

好容易钻到了最前面,如鸢忙问了那管账先生,管账先生一瞧又来两位凑热闹的看客,自是不嫌多,连连点头,“算数,算数!”

“瞧着二位公子是刚来的,咱们猜灯谜的灯会规矩是猜中最多者得胜,所以你们虽现在才来,但只要能将后头的灯谜全部猜出,自然也可取胜!当前正是第三十个谜面,公子可切莫错失机会!”

那管账先生说完爽快地呵呵笑了几声,只看到昆玦时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如鸢瞧了瞧灯笼架子,前面已经揭开的灯笼谜面都很简单,猜人猜物猜字猜俗语的都有,过了十多题后难度便愈渐增加。眼前这第三十个谜面瞧来复杂,似是从书中截来,无头无尾,只取其中一段描绘了一只异兽,再看周围一圈的人皆垂首思考,尚无人作答。

她看了看那谜面总觉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大起来。

“公子你看看,这个你可晓得答案?”

如鸢拽了拽昆玦,指着那第三十的谜面,想来他平素手不释卷见识颇广,说不定正好知道。

昆玦淡扫一眼并无兴趣,只察觉到什么一般,惟抬首朝楼上望去。

风吹帘动,楼上一身庭芜绿的青衣公子见昆玦忽而仰首注视着自己,好生犀利,便合了扇子对着他点点头示礼,微微一笑。

如鸢没管那么多,正在思索之际,却听得人堆里忽传来一温婉女子的声音入耳,道:“我猜这异兽便是狰。”

“苏小姐又对了!”那位苏小姐的话音刚落,管账先生便是一声惊叹,“苏小姐果然聪慧过人,连上这一道,姑娘已是猜中了十九道谜面!着实让人钦佩至极!”

闻言,人群里也纷纷发出赞许的声音,齐齐看向那位苏小姐,似是毫不意外。

“苏小姐可真是冰雪聪明!过了十题才来,便接连猜中十九道题,真是让我们这群自恃饱读诗书的文人才子都自愧不如!”

只见人群中一书生气的白面公子极是诚恳地附和称赞,边说边朝那苏姑娘投去钦慕的目光。

“可不是吗!这题谜面复杂,却不知苏姑娘又是如何猜出谜底的呢?”

“是啊!此谜的谜面我们可从未见过,更未听闻有什么章莪之山,不知苏小姐如何知晓?”

又有几位公子也随声问起,一众人皆清一色地夸赞着这位苏小姐,如鸢便顺了众人的视线朝人群中间看去。一眼便瞧见,那人群中央正立着一位气质温婉、穿戴上乘的姑娘,正是那众人皆赞的苏小姐。

瞧着这位苏小姐似弱柳扶风,举手投足颇为娴雅,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听得旁人夸赞便面露羞色,谦和有礼,样貌生得也是臻首娥眉的姣好面容,怪不得让这群公子哥如此追捧。

闻声那苏小姐微微一笑,娓娓道:“诸位公子过奖了,清漪只是闲来无事时喜好看一些杂书,比不得各位公子学富五车。此题谜面描述的异兽虽然怪异罕见,但清漪闲时读过的一本书上恰好提及过此物,这才知晓这谜底来。”

原这苏小姐名唤苏清漪,如鸢听了倒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