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兮搴洲注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注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玉生的歌声悠扬,我躺在他身侧,他轻拍着我的背,像是母亲哄睡淘气的幼儿。

“你恨过我吗?恨我毒哑你的喉咙,把你拖入这场迷局,让你深陷险境。”我看着玉生的眼睛问道。

“我为什么要恨你?你说你会等我,我等到了。”他的眼睛里是不容作伪的真情,在他面前的我自惭形秽。我把头扭向一旁,不愿再直视他的眼睛。

“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

“我在丞相府吃得好睡得好,除了天天要带着面具,怪闷的。”

“景相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他让我入宫后听从云皇后的指示,同时把云皇后的动向汇报给宫中的暗桩。”

“你和他说了吗?”

“没有,因为我只听从你的命令。”玉生紧握着我的手,在我的额上落下一吻。我的心里没有被人爱慕的狂喜,只有不住的怀疑,这份爱慕来的太过纯粹,我真的不需要付出些什么吗?或许玉生只是伪装得比那些人更好些,而最终他会给我致命一击?我推开了玉生,走到床边推开窗棂,让冷风带走涌上脸的热意。我回头看了一眼玉生,他坐在床上抱着膝,脸上是不解与委屈,眼睛不时地向我张望。

“御医之后会每三日来请一次脉,记得喝我给你的药,别让他们生疑。”

“我记得,你还会过来吗?”

“我现在是唯一能来见你的人,你说呢?。”

玉生笑着说“我等你。”

“好”我看着明月,在心里默默地答道。

回未央宫的路上,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追上青翎,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青翎脸色大变,“怎么了”我问道。“娘娘,文信侯夫人听闻陛下重病,受惊早产,丞相正与内阁议事,不在府中,府内乱做一团。”青翎回话道。

“让宫中太医随我去丞相府,赶紧派人去寻丞相。”

“诺”

当我到达丞相府时,昔日井然有序的丞相府,人人面上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丫鬟拉着太医的手向产房跑去,房中的嬷嬷们则将一盆盆血水向出递。熟悉的血腥味又笼罩在我的四周,让我无法呼吸,耳畔是表姐的嘶哑的叫喊声。我让青翎寻到表姐身边的侍女,雀儿。雀儿神情恍惚地被青翎搀扶出产房。“表姐为何突然早产,宫中不是早就让太医来候了吗?怎会乱成这样?”我抓住雀儿满是虚汗的手问道。“徐贵妃派人要接胡太医回宫备产,我们和他们争吵起来。夫人便过来询问,谁知徐贵妃的宫女说皇帝病危,太医院已无其他太医。夫人一听此话,便瘫软在地。”雀儿边说边抽泣。这时一个产婆浑身是血的跑了出来,跪在我面前“娘娘,夫人血崩了。”我此时再顾不得忌讳,便随产婆冲进了产房。躺在床上的表姐像是被折断的芙蓉,血色尽失,发丝凌乱,面容浮肿,不复美丽。那一刹,我忘记曾经对她生过的嫉妒与怨恨,那是我的姐姐,我的亲人,我儿时的朋友。我怔了片刻,走到她的床边。表姐此时已经痛昏过去,我俯下身为她擦拭额上的汗水,拿手帕为她咬破的嘴唇止血。

“娘,是你吗?妤儿好怕”半满半醒间,表姐攥住我的手问道。

“姐姐,是我,是云荣。”

“荣儿,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

“我从来没有怨过你。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我说着,泪如雨下。表姐同样如此,她哭着点了点头。

“别哭了,听产婆的话,我去看看舅舅回来没。”我握了握她的手说道。

但表姐紧紧抓住我的手,仿佛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我便坐到她的身侧陪伴着她,太医送来参汤与止血,我喂她服下。她的血渐渐止了些,但孩子还是没有出来,她实在是没力气了,几次就要昏睡过去。我附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她再转醒拍拍我的手,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我已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看着躺在床上的表姐,仿佛看到了曾经小产的自己。太医神情不安地走到青翎身旁,青翎伏在我的耳边说道“娘娘,太医说夫人有难产之兆,如今是保大人还是孩子?”“保大人,告诉太医,一定要保住表姐。”我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表姐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睁开眼睛看着我,此时她的眼里一片清明,我俯下身,她小声但字字清晰地说道“荣儿,我累了。这辈子,我和他是一段孽缘。请你把孩子送到一个平凡人家,让孩子做一个普通人。别让我父亲找到。”

“我明白了,你坚持住。太医在这,你和孩子定都能平安。”表姐得到我的承诺后便放开了我的手,听着产婆的指示开始再次发力。我出了产房,得知丞相此时已在回府的路上。我吩咐青翎去城北乱坟岗寻死婴,便让仆从驾车直回皇宫。

我跌跌撞撞地跑进紫宸殿,发钗掉落都不知晓。玉生看到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忘记了要装作病人的样子,跑到我的面前,扶住我不住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