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堡的百姓在锤匪的“亲切呼唤”以及粮食的诱惑下,皆是来到雷家门前。

他们心里也清楚,雷家有钱有粮,他们什么都没有。

要抢也是抢富户,谁会抢穷人啊!

至于吃人肉,大家没有亲眼见过,不知真假。

即使心怀恐惧,但是在粮食的诱惑下,也都顺从的远远站在外围。

至于跑路,平日里饥一顿饱一顿的,还是省省力气吧。

只不过有人把女儿媳妇都藏起来了。

贺今朝趁着门外考虑的时候,转回身去,瞧着这一帮老爷们,以及为数不多的女人和幼童。

幼童也都光着膀子,赤着脚,被身边的人给护住,大人脚上穿的编好的草鞋,布鞋少有。

个个面黄肌瘦。

有口吃的,他们愿意带着孩子来吃一口。

其余的人大多都是衣不蔽体,补丁不少,妥妥的污衣派。

一看就是穿了不知多少日子。

衣服甚至连洗都不洗。

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多余的衣服换。

万一锤洗烂了,都没得穿。

他们也就比陕西饥民的样子好了一丁点。

那帮行尸走肉的饥民形象,着实给贺今朝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人吃饱饭,始终是最重要的事。

只有少数衣服干净的人,也是祖上阔过的。

还有两户是雷家的分支,至于其余雷家的分支,也是雷老爷家的佃户。

阶级面前,什么同一个老太爷的,该剥削你也得剥削。

贺今朝打量着这帮人,他们也同样偷偷打量着这群锤匪。

锤匪们看见这种人,越发觉得庆幸。

跟着大队长一路造反,兄弟们不说天天吃香喝辣的,但训练时一日三餐,还有肉吃。

甚至连大队长都是这样吃食,兄弟们还有什么怨言可说的?

如今这世道,饿死正常,能吃顿饱饭就算家有余粟。

地主老财家的下人,也不是能天天吃饱的。

就在双方相互打量的时候,从院墙里扔出一包袱的银子。

“好汉爷,拿了这五十两银子快走吧,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赵小五捡起包袱打开一瞧,真的才他妈的给五十两。

抠搜成这样,打发叫花子来了?

他自幼就没受过银钱的苦恼,看不上五十两银子。

但是其余人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攒下一两银子。

特别是外围的佃户们听到五十两银子,个个咋舌。

当锤匪来钱这么快吗?

那他们不得顿顿吃干的啊!

哪像雷家堡的乡民们天天喝稀饭,粥里为数不多的米,还得给家里的壮劳力吃。

他们要是吃不饱累垮了,这个家就算是无了。

“大队长,这姓雷的可真是一点都不上道。”

赵小五把银子包裹甩给自己的手下:

“我请求轰开大门,把里面的所有人全都拉出来,鼓励乡民揭露雷家的罪行?”

“好。”

贺今朝表示同意,今天就要杀鸡了。

真以为我锤匪跟谁都秋毫无犯啊?

打土豪的宗旨,始终都不能忘。

随行的佛郎机小火炮当即被摆出来,然后便是十个火铳兵瞄准。

马守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我的乖乖,原来当锤匪是这般的威风。”

要晓得雷家在这片土地上,那就是妥妥的土皇帝。

谁敢挑战他们的权威?

从乡贤到县里的知县大人,全都是他们的人。

你受了委屈想告状,兴许都走不出村落,就算跑去县城告状,也没有用。

贺今朝转身往回走了走,走到众多佃户面前:

“我等今日替天行道,我听闻雷家大斗量进,小斗量出,此事是否为真?”

这是地主们的普遍问题,收租时用大斗量进,出借时用小斗量出。

贺今朝的询问没有人回答。

佃户们说实在的不敢张嘴,因为雷家给了这伙锤匪银钱。

倒是一旁的马守应当即大声应和:“回大队长的话,雷家就是这样干的。”

贺今朝得到了回复,便冲着身后挥挥手。

赵小五得到命令,当即吼道:“放。”

砰砰砰。

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