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沅回厢房时,唐棠已经在屋里等她,这次已经彻底梳洗过,换上了诗香的一身衣服。

诗香和画琴将门关上退到外面。

“棠儿。”唐沅一把抱住了唐棠,虽是有数日未见,但她也能感受出少女比出发前瘦了不少,或许是近几日奔波,皮肤也没有了之前的细腻。

“姐姐。”见到了唐沅,唐棠压抑心中的恐惧和委屈终于彻底宣泄而出,放声大哭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唐沅轻轻摸着她的脑袋,任由她将心底的痛楚宣泄出来,只不过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哭了好一会,唐棠的哭声才渐渐微弱下来,她抽泣着断断续续将这几日的事情同唐沅说出。

“你说那人是……柳姑姑?”唐沅眉头轻皱,有些不敢相信,“是神女,唐柳姑姑?”

“是,她当年就跑出来了。”唐棠又将地道的事情同唐沅细说。

唐沅听完,许久都没有做声,似乎又想通了什么,“所以不书的父亲是知道这件事情的,难怪不书从小就不相信黑龙神的存在。”

“沈夫子不会知道柳姑姑没死吧,他怎么能骗我们那么久!”

唐沅轻轻摇头,“这点他恐怕是不知道,沈老应当只是告诉了他黑龙神并不存在。”

“这上一辈的恩怨啊,看来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好多。”

“是啊,我们总以为他们什么都没做。”唐沅用手轻轻抹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我想去见见姑姑。”

“好啊,我带你一起去。”

柳霜也叶忘北就在唐沅他们厢房旁边屋子。

这几日的折腾,好不容易吃饱喝足又有了软软的床,叶忘北这身子已沾上床边,眼皮就开始打架,连一句话都没说完,直接睡了过去。

柳霜觉得好笑,将她移入床的内侧,盖上被子。虽说是有些疲累,但柳霜此刻毫无困意,这是十多年来,她第一次回到北洲,心里有说不上的滋味。

“柳婶?”唐棠怕他们两人已经睡熟,不敢敲太重。

柳霜被拉回思绪,走去开门。

“柳婶,姐姐说想见您。”

“柳婶好,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到您。”唐沅连连致歉。之前见柳霜,见她头上包着衣衫,便知道她脸上怕是有伤疤,但如今这么赤裸裸的呈现在眼前,还是有些心惊。她的目光不自然的移开,又装成不在意似的,不敢再去打量那狰狞的伤疤,

“没事,没事。”望着与当年自己同样命运的少女,跟小北一样的年纪,一个毫无心事,在这异地他乡沉沉睡去,一个却是满目神思,面上皆是焦虑,“小北睡了,去你们那吧。”

“好。”

诗香给三人拿来了茶点,原本是想沏壶热茶过来,但柳霜想尝尝北洲的海棠酿。

“姑姑……”唐沅为柳霜倒上海棠酿。

“跟阿棠叫柳婶吧。”柳霜接过酒杯,“我已经不是唐柳了。”

“柳婶。”

“唉~”柳霜拍了拍她的手,“你很像你的母亲。”

唐沅抚上她粗糙的手,细细看着。如同脸上的疤痕,这双手也早不是北洲公主的手了,上面布满了或新或旧的疤痕个,还有常年端药罐子留下的老茧。

“放心吧,这是后来才有的疤痕,当神女啊……不会受这些苦。”

“是啊,不会受苦,会死掉,还不能跟沈夫子成亲。“唐棠在一旁插嘴。

“是呢,与其死掉,还不如丑一点,反正老头子也不好看了。”柳霜很赞同,“哦,沈夫子是谁?阿沅你喜欢的人?啊……姓沈啊……那是有点麻烦。”

“就是沈海沈老的大儿子。”唐棠凑过去小声嘀咕,却被唐沅不着痕迹的踹了一脚。

唐棠有些不满的盯着端坐着,面上却微微泛红的唐沅,“你自己找的人还不让我说。”

柳霜捂嘴轻笑,“哎呀,还是有姐妹比较热闹,我们家小北以前总说没有人陪她一起玩。”

沉闷的气氛缓解,唐沅也放松了许多,她从前只从别人嘴中听过这位姑姑的事情,如今一见,正如他人所说,这是一位洒脱勇敢无畏的女人。她虽然一直都知道黑龙神是假的,神女的归宿是死亡,但她只想过珍惜当下,却从未想过把自己解救出去,甚至很多时候,她会觉得自己抛开了这个身份便什么都不是了。

“柳婶,万一当时你走了,他们发现了这个事情怎么办?”

“发现我没死?”柳霜笑着摇头,“你去想那么多做什么?这北洲啊,最想神女嫁神的事谁,是唐家,沈家,裴家……你觉得他们会自己承认神女跑了的事情吗?我想,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海知道那个地道也没有做处理的原因,没有多余的操作就不会被怀疑。”

“姐姐,你到时候要不也从那个地道跑了吧。”唐棠认真道,“到时候让人在那边接你。”

唐沅若有所思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