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书册的手一顿,想起神女庙的情形,更是心有余悸,”他们怎么进来的?”

“二殿下还在调查,暂时不知道。”

“公主,公主。”外面又传来了声音。

一个小侍女急急跑过来,“公主,大殿下让您去神殿祈福。”

唐沅眼神一转,迅速吩咐下面的人,“快去准备衣服,快!”

外边的侍卫大概也是得了命令,唐枫昏迷,那便是唐其说了算,见唐沅盛装出来,悉数退到两边,低头不敢直视。

“母亲如何了?”

“回禀神女,夫人早上去看望了城主后便回屋歇息了,就是听说夫人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母亲能去看一眼,便也是多年情分了。”

“如今宫里便是大殿下主事,二殿下想来这几日便要出城剿灭那黑虎寨了。”

“让他们折腾去吧。”

宫里有个小神殿,立马供了一尊黑龙神像,之前唐棠出宫前还在这里做了祈福仪式。

神殿不大,香烛袅袅,有淡淡的檀香味。

“妹妹,你可来了。”唐其见有人进来,赶紧从蒲团上下来,“父亲……还在睡呢,不知道何时能醒。”

“祈福的事就交给我吧,哥哥应有不少事务要处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是特意请妹妹出来。”

“哥哥。”唐沅拿起三只清香,在油灯上点燃,“你到现在还是相信有黑龙神吗?”

唐其这回没有立刻回答,犹豫片刻,才开口道,“除了祈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吗?”

“是啊……”唐沅望着那尊雕像,举起清香拜了三拜。从前她不懂那些百姓为何对黑龙神深信不疑,但她那日听到沈不书说的传言时,她突然就理解了。那是她这辈子最想黑龙神存在的时候,如果真的存在,自己作为神女祈福……唐棠就一定会没事吧……

在人绝望之时,这种信仰便成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是否真的存在,它都能让人从绝境中重生。

唐其离开后没多久,赵浅过来了。

“母亲。”唐沅见她过来,急忙起身行礼。

“不用多礼,没想到今日你也在这里啊。”

“哥哥让我来这里祈福。”唐沅上前搀扶她到神像面前,“母亲,您……”

赵浅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拍了拍她的手,“孩子啊,我本就护不住你,现在连棠儿也失去了,我这心天天跟刀扎一样……我每日都坐在这里看着这尊神像,求它保佑我的女儿。哪怕我知道它不存在……在这宫里啊,求谁都不管用啊……我想死但是不敢死,我怕棠儿回来……连个依靠都没有了……“

“母亲,你要好好活着,棠儿一定会回来的,她一定没事。”唐沅眼眶微红,强忍着眼泪,“母亲,棠儿她要是回来看到您为她担心成这样,可得心疼死啊。”

“她啊……不恨我就……很好了……”

“母亲,会有好消息的。”

赵浅上完三柱香,跪坐在蒲团之上,“沅儿,坐吧。”

“是,母亲。”

“你跟棠儿一般大,若不是神女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

“嫁神的事您也知道吗?”

“我与你们的姑姑是闺中好友,她提前知道了嫁神的秘密便告诉了我,我当时已经嫁给了你们父亲,那之后开始我就很害怕生女儿,害怕我的女儿成为历代城主的牺牲品。”

“我的母亲知道吗?”

“当时我和你母亲同时有孕,我与你母亲又同时有了一个儿子,若生下女儿,那大概率会选为神女。”

唐沅似乎明白了什么,冷笑着说道,“所以谁先生下女儿,那便是神女了。而我的母亲为了我大哥和自己的位置,不惜将我早产下来。”

“你母亲原本是四月生产的,因为早产伤了身子。”

唐沅之前就猜到过母亲生前对自己的愧疚是因为知道嫁神的真相,只不过她没有想到这是母亲主动选择的结果。

“你母亲其实很后悔,尤其是看着你慢慢长大,跟棠儿一起出去玩,不知道有多后悔当初为了那个位置将你早早生下来。或许是一直没有原谅自己,你母亲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哪怕她不知道嫁神的真相她都后悔不已。”

心揪在一起,隐隐作痛,唐沅觉得嘴里开始发干发苦,对于母亲的记忆,最多的都是那满屋子的药味,还有母亲看自己时那种带着亏欠和不忍的眼神。

她需要的是母亲对自己的疼爱,而不是那一声声亏欠,甚至于母亲最后用生命赎罪,让她又如何去责备。她的一生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了选择……

“我以为我能躲过你母亲一样的人生,可到头来啊……我的女儿……也成了牺牲品……我为了我的儿子,牺牲了我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