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和沈海上前对着那黑龙雕像跪地朝拜,结束后裴良端起祭台上那一壶酒,沈海则拿起旁边的祭文开始诵读。

“公主,请。”裴明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当时排练一般,只是那微微发颤的手指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多谢裴将军。”唐柳接过酒杯,但没有立刻喝下,她望向裴明,“裴将军,你的职责是什么?”

“自然是保护北洲百姓。”裴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眼睛的视线却如同被那酒杯黏住了一般,无法移开。

“那为何放任凌风寨危害北洲!”唐柳声音不大,似有些有气无力,“你是保护北洲,还是……只是保护唐家,保护你们三大家族罢了!”

裴明脸上瞬间涨的通红,三殿下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护卫兵中少了好些人,他也清楚,他以为自己不做声便是对他们最大的成全。他也咽不下那口气,可是他要顾虑的太多了……而且城主和二殿下不开口,他也没有话语权……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迫不得已。”唐柳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内心,让他更不敢多看这位神女,“但请记住你的职责!不要辜负百姓!”

“是……”裴明低着头,不敢去催促唐柳喝那杯酒,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沈海那端正铿锵的诵读声,一字一句敲打在他的心上。

许久,沈海念完了最后一句话,合上了祭文。

唐柳这才举起酒杯,“敬你们,敬北洲。”说罢一饮而尽。

酒水下肚,只觉肚中如火烧一般,气血上涌,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她再无力支撑,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剩下就拜托沈兄了。”裴明不敢看她,连忙跟沈海告辞。

唐柳虽然四肢无力,可脑子却异常清醒,她知道那酒不是毒药。只要过了这片刻的药效,以她的能力打倒手无缚鸡之力的沈海不是问题。

“公主在想什么?”沈海走到她身边蹲下,“先说明,我是打不过公主的,公主切勿下死手。”

“你……”唐柳睁开眼睛,不再装死,只是身体虚弱依旧无法站起身。

沈海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靠着祭台坐好,“除了裴家那种粗线条的人,你们那些动作真以为能瞒过所有人?”

“是你故意……透露给……沈清的。”唐柳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稍许恢复了点力气。确实在这次谋划中他漏掉了沈海这个人,沈海那么聪明谨慎的怎会容忍沈海将嫁神的秘密告知于她呢……

“是的,沈清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又怎么会聪明到去窥探嫁神的秘密,然后从这里挖地道。”说着他移开了黑龙神雕像的一只爪子,露出后面黑不见底地道。

“你……想做什么?”

“不用紧张,你们都只记得二殿下和三殿下出去游历,但从来不记得我也在场。”

沈海这么一说,唐柳倒是记起来了,三人确实是同时间出去游历,回来时沈海也就早了两日,沈海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唐柳总觉得他的存在感很低,比如之前排练的时候,她完全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

“我们沈家虽然一直从文,但不是冷笑无斗志,凌风寨一个山匪窝都敢在北洲门口叫嚣,这是北洲的耻辱!是我们当权者的耻辱!嫁神本就是一个哄骗我们自己不作为的借口。你和三殿下的所作所为,我看在眼里,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帮你们什么,只能做些小事,一来让我这颗良心稍许有些安慰,二来报答三殿下那日救命之恩。”

唐柳扶着祭台站了起来,随手摘掉了头上的金冠佩饰,“多谢。”

沈海举着火折子从地道中拖出一具裹着白布的人形物件,“这是我找人缝的羊皮人偶,就让它代替公主孝敬黑龙神吧。劳烦公主进去后,换身衣服,将这衣服给我交个差。”

唐柳望着沈海拖着人偶的背影,一时感慨万分,“北洲有你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只希望被山匪欺压这种事情北洲不会再有第二次,我的孩子可以不用再做这沾血的事。北洲的安稳,应该是战场上拼死换来的,而不是在城里牺牲一个女人。公主,您做的够多了。”

唐柳借着微弱到光亮进了地道,换上一身麻布衣服后将那身喜服抛了出去。

“多谢公主。”沈海说着将那地道门渐渐合上,唯一的光亮就此消失,身边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一边摸索一边弯腰往前,终于在往里一段路后摸到了一个遗留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亮到了唐竹让人挖开的岔路口,她放下火折子,使出吃奶的劲想把那石门推开,可她力气还未完全恢复,那石门纹丝不动……

“后来呢,姑姑你怎么出来的?”

“后来我休息了一阵子养了养精神,大概是觉得再耗下去就得真死在这乌漆嘛黑的地方了,明明都要跑出去了,死在这里还不如被沈海拎出去送给黑龙神,这么一想就有了力气,竟真的那石门推开了一条缝,硬是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