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陵游跟着钱二爷往山寨深处走。

他曾经去过梁城附近的黑虎寨,比起那处,这里显得十分萧条和荒凉。

肖槐靠坐在大厅中的座椅上,衣服领口大喇喇的敞开着,露出里面狰狞的疤痕。他懒洋洋的摸着食指上的翡翠戒指,听到声音,微微抬眸,“季老板,好久不见啊。”

“大当家安好。”季陵游站定,挺直身板看向他。

钱二爷跑过去,对着肖槐嘀咕了几句。

肖槐随即让他退到一边,慢慢坐正了身体。

“季老板娶北洲公主是何意啊?”

季陵游轻笑一声,露出些许痞意,身上瞬间有了玩世不恭的味道,“我在秋隐山遇到了三当家,自然是继续为大当家解忧来了。”

“老三个蠢货可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肖槐直直盯着他,眼露凶光。

“他是蠢货,可我季某人不是。”季陵游拿出别在腰间的折扇,淡定的扇起来,“肖大当家不在黑虎寨享福,到这破地方受苦,想来是有大事要做啊。”

说着走到一边,用手擦过凳子,见并没有什么灰,于是坐了下来。

“放肆!”站在肖槐旁边的山匪急了,抽刀就要上前。

“滚!”肖槐怒喝道,“季老板是我们贵客。”

“贵客不敢当。”季陵游坦然的坐着,翘起二郎腿,“大当家这笔生意您愿不愿意跟我合作呢?”

“季老板的生意,我们哪有不做的道理,只不过……”肖槐一把抽出旁边山匪的刚插回去的佩刀,直直往季陵游扔去。

季陵游见状全然不避,依旧懒散的摇着扇子,那刀便擦着他的耳际飞了过去,直直插入后方的柱子之中,几根头发也飘然落地。

“大当家,何意?”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北洲假意跟我合作。”

“北洲?”季陵游冷笑出声,“我为了什么?是为了那位公主还是为了那个抛弃我的女人?”

“我季某人行商多年,钱确实不缺,可说白了我只是个商人,原本只想靠那女人在这小地方捞个贵族女,改改身份再回梁城,没想到托了三当家的福,捞到了这北洲公主。只可惜这公主,季某人真是无福消受。季某人的家财能比过半个北洲,谁想这北洲城主为了那点钱便用流言逼迫我娶这公主。”

“季老板这么聪明的人,竟也会被人算计。”刚钱二爷说着北洲五公主长相如同男人,让人毫无欲望,想来季陵游这样见多识广的商人是真看不上的。

“我再有钱也玩不过权贵。”季陵游收起笑意,望向坐在肖槐,“我想大当家也有同感吧。”

肖槐许久没有说话,不得不说,季陵游说的确实是事实,这也是他宁可抛下之前风光的黑虎寨到这里算计北洲的原因,他要获得被认可的权利,而不是现在这样,明明在黑虎寨呼风唤雨,可还是需要躲在黑暗处。他不甘心只做一个山匪头子,他要做人上人,他要娶那些不可一世清高的贵女,要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心甘情愿拜倒在他脚下。梁城他并没有实力去掠夺,所以他选择了北洲,一个不过梁城城镇大小的领土,却是被梁城等领主承认的地方。

“季老板,想得到什么?”

“我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为大当家提供些小线索,所以要求不高,保住我的财产,加上一个能让我在梁城抬起头的闲职便可。”

“小线索?”

“北洲城主为了尽快得到我的钱财,不惜让我冒险带这公主回去祭祖。我若死里逃生回去告知这里有山匪,将他们的士兵引出城,到时候大当家做个陷阱一锅端了,再派些人潜入城里,里应外合。”

“他们凭什么信你?”

“因为在他们眼里,我的母亲和妹妹被扣押在他们手里。”

“季老板,当真舍得。”

“她既能抛下我,我为何舍不得。”

肖槐之前答应收季陵游的钱不再去骚扰他的商队,便是觉得这个人非常有谋略和胆识,敢只身来找他谈合作。说实话他是有几分佩服季陵游的,也想过将他纳入麾下,只可惜他这个人没有野心,要的东西太少,无牵无挂,虽说有钱但也能将之置之身外,唯独看中自己的命,被欺负了便反抗一下。这样的人做不了山匪……也无法得到权利,商人可能是他最好的身份。

若不是北洲城主为了钱财强嫁女儿,季陵游恐怕是不会来见他们的,只当是不知情默默回他的梁城。

季陵游尽力保持着自己人设,“肖大当家若是需要钱财,季某人也愿意奉上,只求大当家事后让我摆脱公主,再给个小职位,让季某人多赚点小钱孝敬大当家。”

“成交。”肖槐将钱二爷叫过来,“吩咐下去,今晚宴请季老板和北洲五公主。”

“大哥!这小子万一骗我们……”

“小当家不能进啊,不能进!”

“让他进来。”肖槐挥手让守门的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