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洲城这一月发生了许多事情,疫情加着山匪作乱,人心惶惶,谈虎色变。

不过万幸,唐炎回来时带来了两位专治疫情的外地大夫,药到病除,城西的疫情如今也被控制的差不多了,倒是山匪的事情一直没有下落。

这次事情一出,便暴露了北洲城的很多弊端。

北洲与外界交流甚少,城里的大夫对这种没见过的瘟疫皆束手无策,只依赖于一些北洲当地药方子,不敢轻易尝外书上的方子,此次病症其实在梁城多有发生,一般是因为井水污染引起,但在这北洲城却是第一次碰到,因此没人意识到这次事情的根源。两位外来大夫一看便了然,配药解毒净化污染的井水,一顿操作下来,疫情真就慢慢消失了。

还有便是山匪事件。此次瘟疫事出突然,不像是自然污染,倒像是人为投毒。应当与此次山匪事件也有关系,很可能有山匪已经混在北洲城内。北洲虽然几个关口都守卫森严,但也是自古延续至今的,未曾加强或者是更换防守方式。加上之前山匪也只是抢夺出城和入城的商人,很少会想要入城,所以大家也都想当然的觉得只有在城外比较危险,不曾想连神女庙都被山匪染指了。

唐枫这月来都难以安睡,因山匪袭击神女庙的事情,民众对黑龙神的信仰开始有所怀疑,这也代表着对他们三大家族的信任开始动摇。

“大家说说,当下该如何?”唐枫的声音沙哑,嘴角也有些起皮,强撑着精神召集了三大家族的人商议事情。

唐其上前一步,“父亲,我已经让人放出消息,疫情消散是神女那日祈福所致。”

唐炎闻声不露声色,与沈不书对视了一眼。

唐其继续说道,“如今疫情好转,护卫兵也在时刻巡逻,想必山匪之患暂时也可平息,儿臣以为可以提前举办神女节安抚民心,感恩黑龙神庇护。”

裴家掌事人是裴知勇的父亲裴方平,虽已经把大部分兵权给了儿子,但还未彻底退休。沈家只来了沈不书,他父亲近几年身体不好,很少再露面。

裴方平也往前一步,接上唐其的话,“大殿下说的有理,如今安抚民心,重振神女威望最重要,如若真惹怒了黑龙神,北洲才是真正遭殃了。”

“可是,山匪同党还在城里。”裴知勇对自己父亲的话很是不解,“若是提前举办神女节,万一被山匪乘虚而入,混入人群中引起骚乱……”

“北洲自有黑龙神佑护!”裴方平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定当平安无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民众相信神女,相信黑龙神一定会保佑大家。”

“可……”裴知勇还想说话,但看到父亲瞪自己的眼神,不自觉将话咽了回去。

“不书,你觉得呢?”唐枫见沈不书和唐炎不说话,便问道。

“虽然神女节能安抚民众的情绪,但这不是根本之法,我觉得我们应该加强防卫,找到反击山匪之法,也应该学习其他城池的优势,来避免此次事情的发生。”

“哼!沈夫子是觉得我北洲不如其他城做的好?”裴方平冷哼,“还是沈夫子觉得黑龙神不庇护北洲,神女有失职责?”

“裴将军何出此言?”唐炎见状,淡淡开口,“我北洲百年一成不变,如今问题暴露,正是时机解决这些弊端。”

“我看二殿下和沈夫子是在外面游历久了,忘记了我北洲的信仰。”

唐枫见几人争论,头隐隐作痛,扶额轻叹。

“父亲,这是怎么了?”唐其赶紧上前询问,“父亲可是头疼病犯了。”

“没事。”唐枫摆手,“我只是想起二十年前北洲也发生过一次瘟疫……”

“那场瘟疫来得突然比此次凶悍许多。”裴方平看向几个年轻人,眼里皆是不屑,“柳神女嫁神后,黑龙神显迹消除了瘟疫。”

“那时候的民众一开始认为瘟疫是黑龙神降下的责罚。”唐枫想起当时情形也十分感慨,“那时候恰逢柳姐姐嫁神,之后瘟疫突然就散了。民众都说是神女为大家同黑龙神求情,才让黑龙神息怒,那之后神女庙的香火便更旺了一些。”

“降下责罚?”唐炎问道。

“柳姐姐的性子十分随性,不似往年神女那般端庄优雅,经常扬鞭纵马出现在北洲城中,百姓对柳姐姐颇有微词,所以当时都说那场瘟疫是黑龙神对神女不满的责罚。”

沈不书听闻,眉头轻蹙,面色微微发白,他那时候还很小,但对这位柳神女还是有些印象的,确实非常与众不同,但若说是对神女不满的惩罚他是不信的。

神女嫁神之前,送神的裴家和嫁神的沈家下一位掌事人皆不能娶妻,可又有几个人做倒,裴知勇如今已经有好几位妾室,裴方平和他父亲那时候也已经私下成婚,他和裴知勇也已经出生,只不过是嫁神后,他们的母亲才被授予正夫人的位置。若说惩罚,不如说惩罚他们这些人,把罪名甩给神女又是什么事呢?

“若我说,说不准是黑龙神不满二殿下不相信他,才会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