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仪没说话,默不作声地让开。

二婶郑颖带着卷卷进屋,刚好明绪开门从卫生间出来,卷卷本来想进去洗手,还没进厕所门就捏着鼻子出来了,冲他抱怨:“这味!你到底吃什么了?!”

明绪把厕所门一关,语气也不好:“过分了啊,闻就算了,还想要配方?”

“你!”卷卷气得直跺脚,放弃卫生间,跑厨房洗手去了。

明绪一屁股坐沙发上,向明仪挑挑眉,明仪悄悄给了个大拇指。

不管是二婶还是卷卷,在明仪和她哥这都没有好印象。

郑颖进客厅看见沈媛,愣了一下,点头打了个招呼,进卧室去找爷爷奶奶。

跟爷爷奶奶说完话,她从卧室出来,随意地坐上沙发,眼神开始时不时地向沈媛飘去。

沈媛本来就敏感,感受到目光,肉眼可见地不安起来。

偏偏郑颖一点自觉都没有,探究的目光都不加掩饰的,后来竟一屁股做到沈媛身边,问道:“哎?你是不是以前沈家那个——”

“二婶,吃水果!”明仪挡到沈媛面前,把一块哈密瓜送到二婶嘴边。

郑颖接过水果一口放进嘴里,嚼了一会,自言自语道:“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啊,我想起来了!”她满眼八卦,扒拉开明仪问沈媛:“你就是沈媛吧?”

沈媛没说话,咬紧了嘴唇,脸色苍白地看着地板。

“诶你说话啊,到底是不是?肯定是吧,我不会记错,以前就住对门,说也奇怪,沈老爷子去世你咋没回来呢?”

“阿姨她不姓沈!”眼看沈媛状态越来越不对,明仪也顾不上别的了,一屁股把郑颖拱走,说道:“二婶你认错人了!”

沈媛一怔,看向明仪。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沈媛明显不想提以前的事,二婶拎不清嘴上又没把门的,明仪决定干脆不让她知道。

一边的顾明绪听着有点懵,问:“阿姨不就是姓蛇——啊啊啊啊啊!”

明仪猛踩他的脚趾,在手机上飞快发了个【闭嘴】。

郑颖看他俩这个样儿更不信了,皱眉说:“我瞅着就是沈媛啊,这世上哪有长那么像的,你们俩咋还骗二婶呢?”

这时,刚好白静从厨房出来了,郑颖赶紧叫住她:“弟妹,这位妹子是谁啊,你还没介绍呢。”

靠,完了!明仪本来打算处理完顾明绪就去找白静通气的,没想到还是让郑颖抢先一步。

看见郑颖问了白静,沈媛的脸更苍白了,整个人透露出一种绝望的感觉。

明仪也挺头疼的,想着要不就让沈媛先回去,她二婶可不懂察言观色,要是知道沈阿姨就是沈媛,肯定满嘴跑火车,不该问的该问的一顿瞎问,沈阿姨本来情绪就容易不好,再让二婶给弄哭了。

正这样琢磨着,没想到白静看了眼郑颖,面不改色地说道:“啊,这是隔壁的小刘,几个月前搬进来的。”

明仪:“!!!”

“小刘?不是沈老爷子的闺女吗?我瞅着咋这么像呢?”

郑颖还是不甘心,进厨房又把顾建国拉出来了,顾建国听完,把手机的韭菜往郑颖手里一放,说道:“虽然长得有点像,但人家就是小刘,不是沈媛,我看你挺闲的,干脆把韭菜摘了吧。”

郑颖被关进了厨房,客厅终于安静了。

明仪长长地叹了口气,瘫在沙发上,顾明绪现在有点明白过来了,但还是不服,抱怨道:“那你也不用踩我脚指头啊,疼死了。”

“活该,你一人拉低了全家的默契度。”明仪白了她哥一眼。

“噗嗤。”

明仪转过头,惊讶地发现沈媛竟然笑了。

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没见过沈媛笑,沈媛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低落抑或紧张的,经常散发着一种阴郁的情绪。

而现在,她捂着嘴低笑,眉眼终于鲜活了起来,恍惚间,竟让明仪想起多年前那笑容灿烂的沈家阿姨。

这些年,一定发生了很多让人难过的事,才让沈阿姨变成这样。明仪闷闷地想。

“谢谢。”沈媛小声说。

“没关系。”明仪向她一笑。

*

蒋川买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沈媛在和明仪聊天,她们脚下,蒋溪在安静地玩着娃娃。

沈媛嘴角甚至带一丝笑容。

蒋川拎着鱼好半天没说话,直到顾明绪把东西接过去,才弯下腰换了鞋。

他已经好多年,没见沈媛笑过了。

换鞋的时候,蒋川不由得再次抬头看向那三人。

那画面,有一种久违的祥和感,让他想到类似“岁月静好”这种矫情的词汇。

矫情,却又真的很美好。

蒋川洗过手,在沙发一侧坐下,他靠着沙发背,曲着长腿,支着下颌看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