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的话,我想谢永裕应当早被我凌迟了千百遍。

然而,我做不了什么。梁下的燕子飞不出庭院深深的屋檐。

谢永裕让人下旨宣群玉山进来,他臀上的伤还没好全,因此是被人半拖半架着进来的,整个人十分狼狈。

我的心情十分复杂。

纵然我想要苟延残喘地活着,可沈公子也曾教导我,苟延残喘地活不如忠义英勇地死。我再难以忍受这样的折辱,冲了出去推开了钳制群玉山的侍卫“陛下如此对待朝廷重臣,就不怕今日夺来的江山他日也被旁人夺了去!”

许是我太过失态,倒将群玉山吓得一愣。

皇家恩威容不得人侵犯,看守群玉山的侍卫错愕间已经将刀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厉声呵斥着。

刀剑抵住脖子间渐渐发凉,锋利的刀刃剌破了皮肤渗透出血丝,谢永裕的眉头终于皱了皱。

群玉山握着我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或许是我和群玉山的动作太过碍眼,谢永裕嘲讽似地盯着我,似乎要把我盯出个窟窿来:“沈蘅黄泉下尸骨未寒?你这就新人忘故人了吗!”

话语悻悻,风中仿佛有利刃撕开了我内心深处最隐晦的秘密。

我的脸色涨紫,指尖深深嵌入了肉里。

“休要胡说,我同沈公子清清白白!”

谢永裕哼哧了一声,并不理会我的辩解。他像是玩累了一般,随手一挥将底下看戏的一排管家女子全部赐给了群云山做妾。

“群将军如此怜香惜玉,朕就将这些美人全部赐予你做妾罢,群将军可别辜负了朕的好意。”

谢永裕倒像是恶趣味得到满足后无趣地退开了,偌大的殿堂里只留下瘫倒在地的我和群玉山四目相对,我看到了群玉山眼底的震惊和错愕。

我知晓他的震惊来源于我对于沈公子那份爱慕和情愫,那一刻心底的自卑像茧紧紧缠绕了我的心。

是的,我爱慕于沈公子,无可自拔地爱慕着,纵然我和他云泥之别。可从他把我带回家的那一刻,我就发誓这一辈子我都要好好守护着他,守护着他身边的人。

这样的誓言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五 欲加之罪

谢永裕胡闹了一通,愤然离去了。群玉山也被御医带下去疗伤,而我心里却是密密麻麻一片担忧。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谢永裕又会怎么做。

他的疯病似乎越发严重了。

新帝将带来的那一众贵女全部赐给了群玉山做妾,但有不从者,一律按抗旨不遵治罪。

群玉山无法,如若他将贵女各种送回其府门,第二日便是该府门举族流放的下场,各个被选中的家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自从那日之后,我这筑水小院又重新被看守起来了,如同□□,或者说,本质上就是□□。

群玉山也被迫忙了起来,他伤还没全,就被调离了京城,谢永裕借口说需要他去镇压流民,我却担心谢永裕暗地里耍什么阴招。如今群玉山手握军政大权,他方登基又如何安心。

更何况如果没有群玉山里应外合,新帝不可能顺利继承大统。

登基前,新帝需要群玉山,如今政局渐渐稳定下来,我很怕,怕历史重演,怕谢永裕杀了群玉山。

谢永裕自顾自逍遥,他把他的议政殿搬到我的前堂,我就在后殿,他与各路大臣的谈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有时,谢永裕像是有意让我听到谈话的内容,故意提高了音量,浩荡宽厚的声音穿梭在异常安静的殿内,让我的心生惶恐和无奈。

谢永裕偶尔会问我一些关于朝政上的看法,我不回答,他就胡乱批阅奏折,既折腾了写奏折的人,也捉弄了我。

到最后我不得不帮他批阅他批不完的奏章。这我想到了沈公子。

沈公子也总教我为人处世,他总告诉我,为女子也当不卑不亢,昂首挺胸,于泰山崩塌之前亦面不改色,得道论道,参政议政毫不逊色。

我记着他的话,握了握宣笔,一笔一划写下我的批语。

谢永裕趴在案台一边睡觉,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连呼吸都很安静,我批阅了很久,看到了很多很多弹劾群玉山的手笔,我握笔的手禁不住颤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谢永裕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趴在桌子上半睁半闭地睥着我,他早知道我会看到这些奏折,所以轻轻的笑了笑:“自古人心都是如此,没有哪一个帝王愿意朝臣功高盖主。”

他很坦然地同我说话,起身间伸了一个懒腰。

我皱着眉,拦住了他要走的脚步:“陛下究竟想要做什么?”

谢永裕笑了笑:“聪明如你,猜不到吗?”

“群玉山是个聪明人,而朕也只是想看看他在权势和美人之间会选择什么罢了。”谢永裕吐出的话让我浑身寒凉,眉眼间苦涩地垂下。

“陛下未免太看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