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宴席散去,两女扶着秃发阗立回到房中。  屋中早就备好了热水,两女又服侍他沐浴。  看着桶边丢下的衣物,原本眼中有些醉意的秃发阗立终于忍不住地捡起来,细细地摩挲。  “这等珍贵衣物,居然被你们这般丢在地上,实是不该!”  宴会上感受得不真切,此时拿到手里,这才觉得这衣物当真是难得一见,秃发阗立的眼睛都亮了。  “哎呀,阿郎,这算什么?我们这些姐妹,哪个没有几件好衣物?都是冯君侯赏下来的呢!”  浴桶水雾蒸腾,一只如玉的胳膊绕过来,“君侯还说了,一年四季里,都会有不同样的衣物。去年秋日和冬日,发了不下十件上等衣物呢!”  “只要我们做得好了,家里和族里,同样少不了好处。”  胡女毫不羞涩地说道。  秃发阗立听到这话,心头一动:“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去。族里缺了粮,君侯自会安排救济,不让族里会饿死人。”  “只要族里把无用的羊毛交上去,每年还可以换回来不少的厚毛料。”  “君侯还说了,到时候会派人过来教族里种地,教我们如何在一个地方养牛羊,不用再到处去辛苦寻找水草。”  “只要族里安定下来,就可以方便君侯派医工过来看病……”  听着女人娓娓道来,秃发阗立心里就越是震惊:“此话当真?”  “自不会假!几年前有一个部族的大人,叫木兀哲,现在改了汉名,叫端木哲。他领着部族投靠了冯郎君,现在族人都转成了汉人。”  “现在他可是冯郎君最信任的人,听说每天能喝三碗茶,就连我们族里的大人,也都是羡慕得很呢!”  “上回有人看到他,光是身上穿的衣物,就买下一百头羊。”  ……  秃发阗立听到这里,忍不住地问道:“只要依附冯郎君,就能得到这般多的好处?”  “那端木哲是占了先,所以才得了这等好处,现在陇右哪个部族不想依附冯郎君?”  胡女有些遗憾地说道,“现在只有出兵跟随冯郎君,而且还要立下功劳的部族,才有可能转成汉人一样的待遇。”  “不然就只能按冯郎君的安排,种地放牧,每年要上交不少东西,但也比以前好过多了,不致于饿死冻死。”  秃发阗立眉头一挑,心道论起骁勇善战,你们羌胡还比得上我们鲜卑?  “难道还有部族不愿意出兵?”  “不是不愿意,而是轮不上啊!”胡女摇头道,“就如这一次,冯郎君发出征调令,哪个部族不想跟来?”  “可是冯郎君非勇士善战者不要,而且还专门派了汉人下去挑选,可不是谁想跟来就来的。”  秃发阗立听了,顿时感觉有些压力:这么听起来,这陇右的羌胡,看来皆是欲从冯郎君出征立功。  奢求之心一起,秃发阗立就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自己部族那四千骑军,与陇右十数万羌胡比起来,却不知能不能占得上风?  倒是早在浴桶里等待的两个胡女,看到秃发阗立低头深思,手里只顾摩挲着自己脱下的衣物,不禁对视一眼。  这秃发部的少君长,莫不是有什么古怪癖好?  亦或者,根本就是蔫的?  所以这才借着拖延不愿进来?  “小娘子,我可以进去了吗?”  赵广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悄悄地问向守在门口的带刀女婢。  正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关姬耳力极佳,听到这话,开口说了一声:“让他进来。”  带刀侍婢这才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赵广轻后轻脚地走进去,堆起笑脸:“小弟见过阿姊。”  关姬眼都没睁开:“你怎么还没回蜀地,又转来这里做什么?”  赵广期期艾艾地说道:“阿姊,小弟经过冀城时,被大人打了一顿,就把小弟赶出来了,大人让小弟快滚,说没有小弟这个儿子……”  关姬冷笑一声,终于睁开眼:“怎么?赵老将军打你打错了?”  赵广脸上的清淤未散,眼角还有一条小伤口,看来这一顿打挨得不轻。  “没有,没有,这都是小弟罪有应得。”赵广快要哭出来了,“阿姊,只是小弟这一回,当真是没脸回蜀中。”  “那与我何干?”  关姬不冷不热地说道。  赵广看到阿梅正蹲在关姬的脚边,轻轻地帮关姬揉腿,当下连忙也小跑过去,想要帮忙。  然后被关姬一脚踹开,“作死啊?说,来找我做什么?”  赵广皮实,一骨碌爬起来,“阿姊,小弟这一回过来,是想请阿姊帮个忙,能不能给兄长带个话……”  “不能!”关姬一口回绝了,“你的兄长早就安排好了,让你回蜀中休息一阵。再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成亲。”  赵广一怔,“成亲?成什么亲?”  关姬看向这个懵懂无知的家伙一眼,怒其不争地说道:“那黄家蛮女,我虽是不喜,但你既钟情于她,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娶了她?”  赵广一听,脸上一红,吞吞吐吐地说道:“小弟,小弟怕……”  “怕什么?怕她打你?”关姬又是一声冷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也是,你自小就打不过她。”  “黄家阿姊才不会打小弟。”  赵广却是不乐意听这个话。  “那你怕什么?”  赵广低头不语。  去年北伐,黄家阿姊还曾鼓励自己,要立下功业。  哪知如今功业没立下,却是遭到去职,哪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你可要想好了,黄家蛮女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一直在锦城养身子,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