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的工头儿终于到场,见姜念尔戴着白帽子在人前调解,大约知道她是个能说上话的,齐齐上前说情,姜念尔挥手不听。

“干工地这么多年,手上就那俩司机?人顶不上不会借人?不会招临时工?”

“还有你,催不动就问问人家为什么。乡里乡亲都是出来挣生活的,多个朋友多条路,敬个烟喝顿酒就能解决的事儿非得打起来啊。出门儿在外都是兄弟,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为这点鸡毛蒜皮干起来不嫌丢人,混社会的这道理都不懂?”

姜念尔拿起手机看时间,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从我们进来到现在,半个小时你们管事儿的才到,怎么着?这帮人都归我们甲方管了吗?”

工头儿笑眯眯地没当回事儿:“那原则上可不就归你们管么。”

姜念尔眯眼挑挑眉:“哦,那这我们走规章流程的话也好办,罚钱不算什么,这人得全部清退。”

全清退了这帮憨货不得闹翻天?

工头儿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跟平日里他们打交道的管理人员不一样,立刻收了那股散漫劲儿:“别,别,领导,不至于。这不就是清场么,我现在就借人来,就这点活儿一会儿就干完,啥都不耽搁。咱这半个多钟头就当是工人休息了,啊,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这帮农民工计较,出苦力的都不容易,一天都不能没活儿干,你这全清退了叫他们去哪儿。”

姜念尔拎着钢筋一点一点地杵地:“安全生产有要求,施工场上不能乱堆乱放。”

工头儿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现在就找人。”

姜念尔抬起下巴点点另外那个催活儿的工头儿:“你手里有能开叉车开天车的人没?给他用用,要给钱还是请吃饭,自己商量。”

两个工头儿老大不愿意地商量了一下,还真找出来一个会开叉车的,一个会开天车的。姜念尔看了看场地,抬起手机看时间:“半个小时干完,不然就清退。”

两个人大惊失色:“半个小时哪够,除非两台叉车都能用上。”

姜念尔勾勾手:“巧了,你们今天运气好。手套,马甲,拿来!”

旁边递来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人身上临时扒下来的马甲,汗臭熏天,姜念尔也不嫌弃,径直往身上一套,戴上手套就上了一辆叉车:“一个个瞪着眼珠子都看啥呢,动起来!”

同行的人都惊呆了,见姜念尔都开始叉货了才犹豫道:“陈总,这违规了啊。”

陈实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淡笑着挥了挥手:“放心,她有分寸。”

两台叉车忙忙碌碌干得都挺利索,开天车那小伙子徒有其证,操作起来是个半吊子吓人得很,姜念尔二话不说一并代劳,还真赶在半个小时里把这块儿场地给清了出来。

两个工头儿也有点懵,姜念尔“啪啪”一人各拍一下:“给钱,一百块。”

两张粉票到手,姜念尔又一声口哨一嘘,冷冷地一瞪眼:“愣着干啥呢,场地清出来了,不是赶工期呢吗?不急了?”

两支队伍瞬间各自归位,姜念尔耸肩甩手一副街溜子模样回到陈实身边,只是从他身边经过的一刹就恢复了稳重端庄的模样,连脸上那股痞气都收得一干二净,方才在里头急得一脑门儿汗的安全员小跑着跟在后面满脸忐忑。

姜念尔看脸觉得这小伙子年纪不大,信口胡诌他是才毕业的大学生,结果这架势一看,就是个才上工地的小萌新。

小伙儿一迭声地谢谢领导,然后又问这个还要不要上报,姜念尔简直无语,这孩子的证是买来的吧?

“怎么不报?吵完骂完打完就没事儿了?不罚他们还等着下一回呢?”

姜念尔冷眼一扫,啧啧两声:“陈总,你们这该好好整顿一下啊,虽然工地都乱,但这都乱到领导跟前儿了还不知道轻重地瞎问,这项目经理心也太大了。”

陈实自始至终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同行的几位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不免对姜念尔心生不忿,你一个家属又不是老板,在这儿瞎指画什么呢,你在这儿轻飘飘地说一句整顿,不知道多少人要挨批。

你管我们乱不乱,该干的最后给你干好不就得了么!

陈实不理他们,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挖掘机也会开吧?”

姜念尔嘻嘻一笑:“会啊,不过没证,开着玩儿。炒菜是不大行,其他的凑合吧。我还会开拖拉机呢,从奥新走到进兰智,中间有一点点空当,我去一个拖拉机厂混过几天。你不知道拖拉机开起来有多爽,一人高的大轱辘爬上去,敞篷视野超开阔,跑起来风驰电掣,感觉下一秒就要变身擎天柱,给跑车都不换。”

陈实笑出声音来,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服了你了,怎么就不走寻常路。”

边上有人应声道:“姜秘刚才劝架那股劲儿真是行云流水,得让那些腼腆的同事们都学学。”

姜念尔立即伸手堵住话头:“别!一般人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