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出差回家,姜念尔步履沉重地抄近道去往小区侧门,那个小铁门很容易翻,翻进去离自己那栋楼就不远了。

凌晨的小道上空无一人,巷子的窄墙上挂着一盏老旧的白炽灯泡,大约只有15瓦的样子,朦朦胧胧的黄色光晕随秋风轻摇,只能让人勉强看清道路不至于撞墙罢了。

姜念尔耳朵胀痛,摘了助听器浑浑噩噩地走着,身后突然多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她猛然一惊,困乏劲儿立刻跑得无影无踪,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铁门,装作整理背包的样子,打算拉开贴背的拉链取出弹簧棍来,结果刚摸到拉链头就感觉到棍风来袭。

她下意识地抬臂护头,大概两秒钟后才意识到她听见的“喀拉”一声是自己右小臂被打断的声音,剧痛使她头脑轰鸣,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狼狈地嘶叫几声,然而尾随者充耳不闻,再次高高举起木棒,干脆利索地打断了她的右小腿。

姜念尔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硬咬着牙沁出了满口血水,颤抖着左手重新戴上助听器,强撑着神识问尾随的人:“不抢钱,不劫色,寻仇?”

尾随的人似有意外,从兜里摸出一张照片蹲在她身前对着她的脸看了看,然后拿出手机拍下了她的惨状,继而挑眉一笑:“吓我一跳,以为认错人了呢。”

这人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敛了笑意道:“有人托我警告你,不要把手伸得太长。”

姜念尔被疼出一身冷汗,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是不是曲老板?”

打手皱眉看着她,不言不语。

姜念尔咬牙:“一千块,你就给个是或者不是。反正你就是个打手,我算账也算不到你头上。”

打手还是不做声,姜念尔加码:“两千块,买你一个字,不划算?如果你还不回答的话,那我就默认是了。”

打手也是稀奇,头一回见到这种又狠又愣的人,惜字如金地点了个头:“是。”

姜念尔喘着粗气笑得狰狞:“哥们儿别走,既然你收钱办事,那我也托你办个事儿,成不成?”

打手叹气:“那要看你出多少钱了。高不过曲老板的话,我可不会动手,毕竟老曲不耐打。”

姜念尔疼得脑子发花几乎不能思考,但还是条理清晰道:“我不管曲老板出了多少,但我要是不服的话,你最起码得进去三年。这儿没有监控不假,但是我的眼还没瞎。除非你弄死我,还能确保自己逍遥法外,你觉得值当不?”

打手有些好奇地看着姜念尔,面带讥讽:“你就这么确定我愿意接你的活儿?”

姜念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眉眼里满是狡黠的凌厉:“收钱办事儿你不至于这么衷心,毕竟谁也不想坐牢。你不肯的话,那说明你跟老曲关系非同一般,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放过你。”

打手不耐烦地耸耸肩:“那好吧,你出多少钱?”

“八千,凑足一万,没什么难的……给我拍几张照片就行,都用不上你出面,老曲不会知道是你做的。你应了,我今天就不报警,这双份钱你可就实打实地挣到手了。”姜念尔挣扎着从背包里摸出一沓现金扔过去:“不用点,我才要来的货款。”

打手点了支烟连吸几口,在暗晃晃的烟雾里拣了现金掂一掂:“你倒会找人。不怕我现在抢走你所有的钱走人?”

姜念尔用手背抹去嘴边的血珠,冷冷一笑:“出来混的没有不会算账的,我看你不像那种傻子。”

她忍着疼轻笑一声,面色狰狞到有些可怕:“老曲教训我也是对的,我这回想跟他和解。”

四年,哦不,五年一晃而过,眼前的陈实问出了跟当年打手一样的问题:“你要拍什么照片?”

姜念尔意味深长地笑了:“曲总小孙女的照片。小女孩儿好可爱啊,每天去上幼儿园的时候穿得漂漂亮亮的,两根麻花辫毛茸茸的。我跟曲总说,小孩子教育得很好,知道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呢。”

她弯头调皮地摊了摊手:“曲总还是挺好说话的,从此我们就相安无事啦。毕竟,他的动力头业务关张只能说明他经营不善,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简直是晴天霹雳,陈实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收回自己的思绪:“姜姜,恐吓是犯法的。”

姜念尔勾着唇角眯眼轻笑:“哦,我怎么不知道跟老东家聊一聊小孙女,关心下小孩子的成长问题,原来是犯法的啊?”

她笑得天真,却让人遍体生寒。

陈实不知道该说什么,隐隐觉得头疼,却瞧着姜念尔似乎还要继续挑战他的认知:“你觉得我很可怕,是吗?”

“那我告诉你,兰智用的动力头图纸是我从奥新盗来的。你先别激动,奥新的图纸也是测绘来的,他们没有加密意识,所以让我钻了空子。业内都以为我被奥新封杀后,恰逢兰智新开动力头业务才让我起死回生,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事实是,我先托了中间人把图纸卖给了兰智,兰智当时正苦于无法安置姓卢的一帮人,这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