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老姜家的女子嘛,回来看你爸妈?”路边有邻居跟姜念尔打招呼,姜念尔笑着应了一声,那大婶儿又看看陈实,嗓门儿大得震天:“可算是带女婿回来啦?”

姜念尔还是笑,朗声应道:“啊,回家认认门儿。”

又有个大叔嗓门儿超大:“咦,这小伙子真排场!”

姜念尔也抬抬下巴回一句:“俺婶儿身体挺好?”

“好着呢。俺妮儿要也找个恁整齐的女婿回来,你婶儿能再年轻十来岁!”

陈实突然发现路边的人头都朝他看,顿时也跟着紧张起来,姜念尔神态自若地一路打过招呼,终于走到一户人家前推门而入,一只长毛小串串跑出来疯一样地围着她哼哼唧唧地撒娇。

小串串就象征性地冲着陈实吼了两嗓子便也过来围着他的腿转,陈实有点吃惊,连狗都知道他是他们家女婿?

姜念尔的爸爸从堂屋里走出来,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她的妈妈从厨房里出来擦了擦手,脸上也没有女儿回家的喜悦神色,只赶紧掀帘子把陈实让进屋里去:“路上辛苦了吧,孩子快进屋坐着,我正做着饭呢,你先跟你叔说会儿话。”

堂屋里干净整洁,陈实规规矩矩地和姜念尔一起笔直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姜爸爸终于笑了一下:“小赵啊,路上辛苦了吧?”

陈实瞬间发懵,下意识地看向姜念尔。

什么情况?

他本以为是姜念尔提前跟家里打过招呼了,所以姜家父母见他也没太意外,搞了半天别说他了,原来他们连赵君北都认不清吗?

这家人该不会都脸盲?

可是之前听姜念尔的电话,她父母对赵君北应该是很熟悉的吧?

姜念尔神态自若地往前坐了一点,似乎要将陈实护在身后:“爸,我和赵君北分了,这是陈实。”

空气突然安静。

姜爸爸“腾”地站了起来:“念儿,你给我说清楚!”姜妈妈听见动静赶紧出去锁了大门,也进到屋里来。

二老打量半天,这才模模糊糊地觉得这女婿好像和从前见的真不是同一个人,但时间太久了实在是记不清。姜妈妈也怒火中烧:“念儿,到底是咋回事儿,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咋能随便换人呢?”

“叔叔阿姨,我们不——”姜念尔突然掐住陈实的手臂,直接站起来和爸妈相对:“赵君北他们家看不起咱家农村出身,还嫌弃我年龄大,是个半聋子。你们不要彩礼,他们觉得我贱,好拿捏,叫我先怀孕再说结婚的事儿。陈实不嫌弃我,他的家人也不嫌弃我,我公公婆婆还给了彩礼。”

她俯身从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拍到茶几上:“你们还有啥不满意?”

“啪”的一声,姜念尔身子一歪踉跄两下抓住沙发靠才将将站稳,没扣防丢链的助听器被那突如其来的一耳光给打落在沙发上,陈实几乎是弹起来立马把她搂在怀里:“叔叔,有话好好说,你打她干什么?”

他低头一看,姜念尔半边脸当即就肿了起来,鼻血已经流过嘴唇顺着下巴流到灰色的针织衫上,很快便洇出了一片灰黑的印记。

见鬼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他从前只在新闻上看过。

姜念尔双眼潮红,俯身捡起助听器戴上:“我们是回来商量婚礼日子的,你们不是最怕别人看不起咱家么,那这次就好好配合,让婚礼顺顺当当的。”

姜爸爸又扬起了手:“你就这样跟爹妈说话?”

姜念尔眼都不眨一下,语调无波无澜:“那要咋说?”

陈实再次把姜念尔往身后拉,挺身站在父女之间:“叔叔,我和念尔相处的时间的确不长,但我和她登记不是闹着玩儿的,我是打算和她过一辈子的。这是我和她一起做的决定,你们生气也不该冲她一个人发火儿。”

姜妈妈冷冷地看了姜念尔一眼,推推搡搡地把姜爸爸给拉出了堂屋,尔后又独自回来。

但她一开口说出来的话依旧让人直心梗:“念儿,结婚是大事,无论如何也该多相处相处的,现在这社会离婚不丢人,但也不是啥光彩的事。你就是从小都不听话,现在都要30的人了,还让家里不省心。你是要气死我和你爸?”

“我不听话?我不省心?”姜念尔突然噙着眼泪笑起来,当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整张脸都透着一个苦字。

“妈,你还记得过年我回家你是咋催我咋训我的么?”

“咱们就坐在这里,一边包饺子一边说话,你说啥?你说我28岁了还不结婚,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还挑三拣四,也不看别人看不看得上我,你说赵君北配我那是绰绰有余。”

当时她真希望她没听见那些话,可惜那一刻在安安静静的家里,她偏偏将那些话听得清清楚楚。那时,她恨不得自己干脆聋透了算了。

那时,她看着妈妈快速地擀着饺子皮,感觉自己就像那张面皮,被一根棒子无情碾压:“结婚结婚,结婚以后再催着生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