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对杜伏威还是有一定的好感的,因为杜伏威是他诸多的对手中,最最识趣的那个。 所以面对于言官们的弹劾,李渊多次为杜伏威讲情。 但言官们就是不依不饶。 今年的政绩本来是要落到李元吉身上的,但李元吉够凶、够狠、后台够硬,又有李渊、李建成、李世民三人出面帮他平事。 言官们拿他一点儿脾气也没有,更别提在他身上混政绩了。 眼看武德五年已经过去一大半了,他们还没有混到一点儿像样的政绩,所以他们说什么也不肯放过杜伏威。 为了避免李渊动粗,言官们架着裴矩带头冲锋。 裴矩七十多岁的人了,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 李渊要是敢动粗,裴矩立马就有可能会死。 所以李渊一时间有点拿言官们没脾气。 找裴寂等人给他出主意,裴寂等人都拿不出什么好主意。 倒不是裴寂等人真的拿不出好主意,而是裴寂等人跟杜伏威没什么交情,杜伏威入了长安城以后也没有到他们府邸上‘摆山门’,他们才不会帮杜伏威解围呢。 眼看着言官们越闹越凶,李渊束手无策,杜伏威再次识趣的出现在了李渊面前,自请除去王爵爵位。 李渊一下子就恼了。 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呢。 言官们将恭顺又识趣的杜伏威逼到这种份上,实在是过分了。 李渊当即就要找个由头,将裴矩支开,然后对其他的言官下狠手。 但杜伏威死活也不愿意让李渊背上惩处言官的恶名,卸下了王印、王冠,留在了两仪殿的御阶上,退出了太极宫。 这下,不仅李渊觉得言官们过分了,李纲等一众人也觉得言官们过分了。 不等李渊恼怒的对言官们下狠手,李纲率先在朝堂上炮轰言官们,将言官们喷了一个体无完肤。 随后又有不少官员,纷纷向李渊上书,炮轰言官们。 最终,李渊在李纲等一众人的支持下,免了裴矩殿中侍御史的官职,又一口气贬了四位言官。 并且派遣心腹宦官刘俊,将杜伏威的王冠和王印送还给了杜伏威。 就是亲王冠和亲王印,变成了郡王冠和郡王印。 作为补偿又加了杜伏威一千户的食邑。 “李伏威这下子算是彻底脱险了啊。” 李元吉躺在一张胡床上,吹着东海的凉风,笑吟吟的说。 东海是太极宫后半部分内的一处人工开凿的小湖,临近太极宫北的安礼门,往西千丈,便是大名鼎鼎的玄武门。 在玄武门边上,还有北海、南海、西海三个人工湖。 一个体态魁梧,个头足足比李元吉高了一头半的壮汉,恭恭敬敬的站在李元吉面前,听到了李元吉的话,深深的弯下腰,瓮声瓮气的道:“多谢殿下为臣的义父谋划。若非殿下相助,臣的义父恐怕很难脱险。” 壮汉便是阚棱。 自从被罗士信等人拿下以后,一直在城外的齐王府统军大营坐冷板凳。 直到今日,才被李元吉叫到了身边。 李元吉听到阚棱的话,笑着道:“我只是给你义父出了出主意,并没有帮他谋划什么。是他自己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如何明哲保身,所以才脱离了危险。” 阚棱缓缓起身,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李元吉虽然只是帮杜伏威出了出主意,但就是李元吉的这些主意,让杜伏威成功的脱险的。 若是没有李元吉及时提醒,且时不时的给杜伏威出点主意,杜伏威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脱险的。 卸下王冠、王印留在御阶上,就是李元吉给杜伏威出的主意。 杜伏威在卸下了绝大多数官职以后,身上唯一剩下的令李渊不舒服的地方,就是他的亲王爵。 杜伏威如果还是那个雄踞一方的枭雄的话,那他占着亲王爵,也没什么。 但杜伏威如今已经不是那个雄踞一方的枭雄了,而是一个待宰的羔羊了,那就不能再守着亲王爵了。 李渊的大部分儿子还是郡王呢,你一个待宰的羔羊却是亲王。 李渊看着能不碍眼? 李渊虽然在一众言官们弹劾杜伏威的时候,为杜伏威鸣不平,但是在削杜伏威爵位的时候,可丝毫没手软。 所以,李渊欣赏杜伏威的恭顺和识趣是一回事,看杜伏威身上的亲王爵碍眼,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元吉完美的把控住了李渊的心思,成功的帮杜伏威解除了危机。 “听说你派去你义父府上传话的人,都消失了?” 李元吉盯着阚棱,突然开口问。 阚棱沉默了一下,神情暗然的点了点头。 他派遣出去给杜伏威传话的人,都是他信得过的心腹。 但去了杜伏威府上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他知道那些人已经被杜伏威给灭口了。 所以心中有些暗然。 李元吉可以暗中指点杜伏威,但杜伏威绝对不能留下把柄被人抓住。 不然的话,对李元吉,对杜伏威都没有好处。 李渊能容忍李元吉去找杜伏威敲诈勒索,但绝对不能容忍李元吉和杜伏威一起算计他。 因为李渊和李元吉是一家人,李渊根本不可能容忍自家人联合外人算计他。 不仅仅是李渊,其他家的家主也是如此。 “往后就不要再派人去你义父府上了,你和你义父最好也别再有什么交际了。” 李元吉盯着阚棱提醒。 杜伏威虽然已经脱险了,但并不代表杜伏威永远的脱离了危险。 跟齐王府搅和在一起,搅和的太深的话,别人要是想对齐王府下手,就一定会拿杜伏威开刀。 毕竟,杜伏威现在无权无势的,对别人没威胁,人家也不怕打不死他,还被他报复。 阚棱咬了咬牙,没说话。 李元吉微微皱眉,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难道你拎不清吗?” 阚棱不甘的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