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昶赶紧说:“你说。”

“三天,三天后,不论你讲了多少,我都会离开。”

司昶一愣,沉默,最后他说:“我答应。”

“这三天除了说当年的事情,其他时候,我不想见你。”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良久后,司昶说:“好。”

说完,司昶起身,还是嘱咐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山青打开这本手册,手册里写着:

正和五年十月二十四日。

今天是永定公主去世的第五天。

我最后见到了司昶。

第一眼,我就知道那是我和永定公主的孩子,却孩子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像永定公主的地方,她彻底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我看着司昶,本该是三人的团聚,如今却成了两个人的重逢。

我抱着司昶站在陵墓前,我轻声说道:“对不起,司琊我会一直带在身边,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成为棋子,这次,我决不食言。”

我带司昶来到了陵寝,在这里,我拼出了那些碎纸屑。

那是一份和离书。

竟然是一份和离书。

永定公主最后给我的,竟然是成全。

正和五年十月二十五日。

今天是永定公主去世的第六天。

我却想了起来,给永定公主讲了一则故事:“在《坛经》中看到这样一个故事:当时有风吹幡动,一僧说风动,一僧说幡动,争论不已。惠能上前说:你们辩论不休的原因不是风动,不是幡动,而是你们作为修行人的心在躁动,心不清净啊。”

永定公主皱眉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在动啊?”

“你是风动,我是幡动。”

永定公主疑惑的问道:“那为何没有惠能说的心动?”

我说:“或许以后,就会心动。”

现在你是风动,我是幡动,此生却来不及说一声,是心动。

正和五年十月三十日。

明天我就要离开京都,我最后一次见了父亲,司昶年幼,朝中大事父亲已经可以只手遮天。

对于朝中大事,我已经不再想插手,回道:“这种朝中之事,自有父亲和朝臣做主。”

“琊儿,你要记住,你是司家的人,就有权利插手。”父亲气道:“对了,你要离开?”

我对父亲说:“司琊是我与永定公主的孩子,永定公主已经不能陪在司琊身边,我希望父亲能够成全我们父子。”

父亲良久后才开口问道:“这次去多久?”

我缓缓的说道:“或许一辈子吧,谁知道呢!”

父亲更是被我气笑了:“你是因为永定公主,现在跟我决裂吗?不回京都,带走太子,难道你还想造反吗!”

我有些悲凉的说道:“我想带走的从来不是司昶,而是我们司家愧对的永定公主。”

正和六年十月二十日

我们在北上的途中,遭遇到了偷袭,伤亡惨重。这次北上突袭筹备,只有我,魏湘,骠骑将军,赵昀,若风五人,行军路线被泄露,那内贼,必然就在我们五个人之中。

我仔细询问过魏湘,她向我保证绝对不会是骠骑将军,他们魏家不可能有谋反之心,我相信魏湘的保证。

排除与魏家有关的三个人,嫌疑最大的就是赵昀。

但是赵昀是我在军中的第一个并肩作战的兄弟,他一直对未能保护你耿耿于怀,也跟随我多年,我直觉的认为他也不是那个内贼。

每个人都有嫌疑,但每个人都彼此间有信任,而我并不想打破这种信任。

我下旨停止了北上,在没有找到内贼之前,我断不能贸然行动。

今夜的月亮非常的亮,看着浩渺的天空,我仿佛看到了你,我伸出手,喃喃的说道:“山离,我这次不是失约,只是......不能拿那些无辜的生命去冒险,你再等等,再等等我好吗?”

正和六年十二月初一

今日下邳下了好大的雪,我和琊儿在帐外做了三个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一个是琊儿,琊儿问我为什么最丑的那个雪人是他,还说我老是欺负他,他还委屈的说如果你还在的话,他肯定不会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