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则是居高临下的,边看边嘶嘶。

予不染瞬间明了:“不是吧?”不免心中腹诽:“我是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她心窝子里面有东西哗啦一声,感觉碎在冷月雪地里,风起时,被素雪一层层吞没,埋在最寒冷的角落。

予不染在情敌面前里子面子都没保住,和黎阳的寡欲相比,自己像极一只发疯成精的醋坛子。

自从遇见贺若纤尘,她感觉自己的自信一次又一次被碾压,能拥有上古龙族高贵的血统,是她曾经认为和玄菲予交换后,自己是被老天爷厚待的那一个,可是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却有些许失落。

当年与玄菲予约定交换人生,并承诺会扛起相应的职责,自己绝对不能食言。可一旦想起自己已不再是凡人,和贺若纤尘有着种族之别,龙又如何,说的在好听也是神兽,想到这予不染起身离开,打算去下面看看什么情况,也好过胡思乱想烦的很。

贺若纤尘看着予不染抿着嘴唇,细微的愁苦拉下刚刚还翘起的唇角,只不过一瞬,随着予不染起身,隐没在清冷之后。他拉住予不染,却看着她生硬的抽回手,冷冷地说道:“我先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贺若纤尘将手中的寸骨递给予不染,看着她一挥手带走手中的寸骨,自顾开门离去,他默默的跟在后面下楼。

他跟在予不染几步之后,还未走下楼梯,三个步调一致的黑色斗篷,也从一楼的走廊,走向大厅。

他感觉脚下一股阴气扑面而来,走下楼时只看到三个背影朝着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走过去,一转眼予不染已经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他刚要落座,便听予不染说:“公子,坐那边吧?这里有些冷。”

他调侃道:“如今我还怕冷吗?”

予不染小声质问:“你不…怕…吗?如此单薄的衣衫,坐在风口下,我看你是怕自己还不够引人注目吧!”说罢便寻一个靠近火炉的位置。

贺若纤尘看看自己,却实,满屋子人就他和予不染没穿披风,他收起灵力的一瞬间,感觉脚底板似乎像是踩在冰块上,冰凉的衣服贴在皮肉上,冷的他抱着手臂上牙磕下牙,刚坐下就跳起来,悄悄的说:“咋这么凉?”

予不染见贺若纤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面如死灰,灵台崩摧:“听说打一顿就好……”

贺若纤尘看着予不染无奈的离开,又认命的回来,将厚重的立领披风披在他身上,温暖从背后蔓延,温热整个肩膀,那些春花秋月不如此刻五尺半的惦念。

贺若纤尘手指沿着披风边缘顺势一抖,眸光一闪:“就算没有特殊举动,我们二人也是会引人注目的才子佳人……”

“你若是才子?让世上读书人情何以堪?”予不染似笑非笑,拿捏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不难堪,不难堪,公子一表人才,让人赏心悦目,岂是那些酸儒可比的。”酒馆老板突然出声,谄媚而来。

贺若纤尘见予不染听老板的话,摇摇头噗嗤乐出了声。

贺若纤尘面露迷惑,酒馆老板亦是疑惑的看向予不染。

予不染也不解释,只是抬眸跟老板说道:“老板,您吩咐厨房把饭菜送到房间吧,在这里吃容易凉。”

老板走后,予不染凑近些,对贺若纤尘调笑道:“老板的意思是公子您即使胸无点墨也可气自华,谁叫您天生丽质呢!”

贺若纤尘附耳过去,却听到这么一句,没来得及反驳,予不染笑容也还未退去,眼中的刀锋已经直奔墙角的黑衣人。

一屋子的锦袍布衣,独独显得那角落暗的像是深不可测的浓墨旋涡,中间那人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看着倒还俊朗,却一脸胡茬,左眼角下三条细细的黑疤,看来已经有些年头,酒喝的勤,饭菜偶尔吃上一口。

另外两人端端正正的坐着,期间手都未抬一下,脸上缠着白布看不清面容,眼睛处像那旋涡中心,虽说看着阴霾,却并不让人胆颤。

那人只抬起一次头,眼睛却是看向贺若纤尘,予不染交叉着双手,暗暗心惊,这人出现在此处究竟什么目的?肯定不是巧合,这一眼别有深意。

贺若纤尘虽未回头,却也有所感知,这一眼仿佛蕴含着恳求,蕴含着撕裂般的狰狞,思念与不安交缠,希望和悲戚聚拢,全都充斥在这男人的眼眸中,跳跃在眼底的血丝上。

突然狂风压低穿过街巷,拍打门板,门窗齐齐颤动着,老板小跑几步,将快要散开的门扉扣紧,又将一条长竹竿抵在一旁,几片晶莹的雪花透过缝隙飘落进来,还未落地就不见了,老板招呼伙计将炭火又烧旺些。

贺若纤尘和予不染直到离开,那男人也没再抬头,贺若纤尘依旧跟在予不染身后若有所思,眉头越皱越紧,有淡淡的迷雾,慢慢遮住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