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瓘记得大将军说过,每一场仗,都要豁出性命,去打才会赢,无论是不是大捷,都会有人死在战场上。”

“大将军也曾问过我,怕不怕,那时我说,我不怕,今天我还是说,我不怕,我从来都没有后悔,我选择的这条路。”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斛律光神色暗淡的说:“老夫后悔了。”

一时间大帐内,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斛律光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只能看天意了。”

“大将军信天意?”这倒让高孝瓘大吃一惊。

“世事无常,总躲不过的,也许只有天意了。”斛律光像以前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肃,回来也好,在这里我终究是,可以护住你的。”

一声“阿肃”,久违的一声,却隔着太多的物是人非,高孝瓘红着眼睛别过了头,懂你的人,即便不说,你也能听见,他心里的声音。

自从那日,在帐外的不期而遇后,阿衡就再也没有找过高孝瓘。

高孝瓘开始以为,阿衡有事情,给牵绊住了脱不开身,便“随意”的打听了一下,却出乎高孝瓘的预料—这几日军中轮休,并无大事,那阿衡,怎么会不来找他呢?

既然阿衡不来找他,那他去看看阿衡总可以了吧?

可是一想到,他现在的身份,以及斛律将军的嘱咐,高孝瓘又断了这个念想,堂堂的大齐郡王,怎么能这么没有身份呢!

于是他们两个人的真正重逢的,第一次见面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其实阿衡一开始,是在躲着高孝瓘,毕竟军营很大,要想躲避一个人,也不是难事。

结果就在几天前,阿衡在外面淋雨,回来旧伤复发,这几天高烧不退,但是他无论别人怎么劝,都不去看军医,正好军营无事,阿衡便请了假,裹在被子里养病。

“阿衡,这样下去不行,还是让军医,给你瞧瞧吧”陈大锤递给他一杯水。

阿衡的嘴唇,已经裂开了,他坐起来接过水:“谢谢锤子哥,我能挺得住。”

“挺得住?”要不是看着阿衡,此时弱不禁风的模样,陈大锤特别想把阿衡提溜起来,好好的敲敲他的脑壳。

陈大锤还记得,那时在清理战场时,发现奄奄一息的阿衡,也正是那个时候,,留下了这个旧伤,好像也是从那以后,那个在战场上不要命往前冲的,阿衡就想通了。

“阿衡,你这伤,不是什么要命的伤,找军医瞧上一瞧,好好养养就好了,可你一直拖着,拖着,你连杀人都不怕,怎么害怕看个大夫!”

“锤子哥,我能挺得住。”阿衡低声说道,不能去看大夫,一看大夫他是女儿身的身份,就会被发现,到那时候,她便是死路一条。

来来回回,就这一句,这头倔驴,陈大锤在心里骂了一声:“好好好,你就撑着啊,千万别撑不住了,死在这里,你可别当这歪种啊。”说完,骂骂咧咧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阿衡住的营帐,心里的憋闷一点,也没有得到释放,也不看路的直往前冲,没走几步,嘭的一下撞到了人。

陈大锤看也没有看,就开始骂道:“你走路不看路上啊,眼睛长…….”

陈大锤刚想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看到对方的那张脸后,立马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殿下饶命,末将不是那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高孝瓘被阿衡不出现,搞得心情也不很好,结果陈大锤就自己撞了上来。

“是末将眼睛瞎了,是末将有眼不识泰山……”

“行了。”高孝瓘打断他的话,“若是别人,你是不是,还要军法处置!陈大锤,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军中横行霸道!”

“末将知罪,下次再也不敢了。”

“怎么,还想有下次!”

“求殿下,饶末将这一次”陈大锤垂着脑袋说道。

“怎么,还想有下次!”

“求殿下,饶末将这一次”陈大锤垂着脑袋说道。

“说说吧,从哪里受了气到处撒?”

“是阿衡病了。”陈大锤说道:“他这病,也不是一两天了,是早些年,在战场上和敌人拼命,留下的病根,前些日子淋了雨,旧病复发。原想让他去看军医,他死活不肯。”

“你说谁?”高孝瓘问道。

“额。”陈大锤心想,虽然之前殿下对阿衡着实不错,但是四年都已经过去了,殿下也许不记得了:“就是殿下,还在并州的时候,跟在殿下身边的,那个小兵。”

“他怎么了?”

陈大锤无语了,他刚刚吧唧吧唧说的看来殿下,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于是又重复了一遍,“阿衡病了……”

“行了,连罚三个月的饷银,下去吧。”

陈大锤心想,还不如打他几大军棍,兰陵王的一句话,他几个月的酒钱,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