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高孝瑜已经没有平日里清明,完全是出自本能,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跌跌撞撞的下车,找水喝,等到他起身。

想回到车子里的时候,忽然高孝瑜从后面被人推了一把,然后掉进湖里。

高孝瑜那一刻,脑子忽然把今夜里所有的古怪都,想明白了,原来他被背叛了。

他不知道,脸上的水是湖中的水,还是眼中的泪,镜中花,水中月,再多的繁华,都是一场梦。

自从高孝瑜走后,宋氏的眼皮就一直跳,她便坐在前厅里,等他回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也慢慢全暗了下来,宋氏心里的不,安也越来也大,直到高孝瓘当完值,从外面回来,宋氏向抓到一棵稻草一样:“你是从皇宫里来的么?宫里的宴会散了么?”

“宴会?”高孝瓘奇怪的问道:“今日宫中没有宴会啊。”

“没有。”宋氏惶恐的问道:“那你大哥呢?”

“大哥?”高孝瓘也觉得有些不对:“大哥今日里,不是提早回来了么?”

“你大哥他......”宋氏紧紧的握住他的衣袖:“他进宫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母亲,你莫要着急,我这就进宫。”高孝瓘安抚着宋氏。

他刚刚向前走了几步,管家便慌张的跑过来:“四爷,宫里人来人说大爷,大爷他……”

宋氏向前跑了过去,厉声问道,“他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大爷,大爷他去了。”

“你说什么?”高孝瓘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你说什么?”

“宫里人说,大爷他去了……”

“母亲…….”

“夫人……”

宋氏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

高孝瑜死后,追赠太尉、录尚书事,谥号康献,他的葬礼也比一般郡王的隆重。

那场隆重的葬礼,对于高孝瓘来说,就像是一场戏,只是他不想去演,他默默的守在宋氏的床前,一步都没有离开。

“老四,你真的不去,送大哥最后一程?”高孝琬皱着眉头:“你这样没日没夜的,守着宋姨,你身子怎么能撑得住!”

“三哥,你说,”高孝瓘迷惘的问道:“大哥是真的走了么?”

高孝琬突然用力,将蹲在床前的高孝瓘拉起来,一个拳头打了过去,遇到危险的高孝瓘,本能的躲了过去。

而高孝琬却一个腿脚,扫了过去,高孝瓘一个趔趄扫在地上:“痛么?”高孝琬指着自己的胸口:“有我这里痛吗!”

连日来的心痛仿,佛像决堤的洪水,“你以为,只有你难受么!你以为,只有你自己,在自责么!”

“宋姨逃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你呢,双手一甩,,不闻不问的躲在这里,你以为这样能改变什么!”

“这样梦一场,大哥就会回来了!高孝瓘,我高孝琬,看不起你,想不到,你是如此的懦弱不堪!”

被一拳打到在地的,高孝瓘默默的听着,没有一句辩驳,他知道,,高孝琬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他是懦弱的,他没有那份勇气,走出去,看到满院的白帆,看到人来人往的,虚情假意,他愿意守在这里,守着宋氏,做那份不愿醒来的梦。

“高孝瓘,你给我说话,我命令,你说话。”

高孝瓘缓缓的,抬起头,悲凉的说道:“三哥让我说什么,我母亲,,如今没有意识的躺在这里,我大哥,我大哥连最后的遗体,都要下葬了,你让我说什么!”

高孝琬一把抓住他的领口:“说你什么时候,面对这个事实,说你什么时候,能够走出这间屋子,你给我说,你向我保证。”

“如果我早一点回家,早一点去接大哥回家,大哥……”

高孝琬却打断他后面的话:“早一点?难道你没有发现,所有事情都是那样的凑巧么,偏偏那晚,你我都不在府中。”

高孝瓘诧异的看着他:“三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孝琬却往后退了一步:“行了,若你想当一辈子缩头乌龟,我也不强求你。不过终究是兄弟一场,你当真要大哥,走的孤孤单单么!”

“三哥,你告诉我,这是不是,是不是皇上的意思?”高孝瓘执着的问道。

高孝琬瞥了瞥床上的宋氏:“你替宋姨,送送大哥吧,她如今,也只有你了。”

这一场变故,让原本嬉戏人间的皇族公子哥高孝琬,一夜之间长大,他里里外外忙的不停。

那一刻高孝琬,好像明白他那忙碌的大哥,没有父亲庇护的家族,他的大哥,用他那微薄的羽翼,护住他们兄弟几人,如今他作为文襄帝的嫡子,他不能垮,不许垮。

高孝琬走出房间,一抹明亮的眼光,刺痛了他的双眼,瞬间两行热泪从脸庞留下,不心痛么?

那是他的大哥啊,长兄如父,他怎么能不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