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恭紧了紧拳头,告诫自己,自己是已有婚约的人,等到她长大,他便如约,将她从荥阳郑家娶回,自己怎能喜欢他,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男人!

想到此,高长恭朝那孱弱的背影喊道,“阿衡,速去备马,我要出一趟远门。”

“将军要去哪?”阿衡紧了紧身上的铠甲,“是又有敌军了么?”

高长恭没有回答,站在营帐两端的人,一时间也没了声音,塞上的风冷冷的出来,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洒下来。

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也隐在帐篷投下的阴影里,“将军,这是怎么了,明明刚刚打了胜仗啊?”阿衡在心里嘀咕道。

“荥阳”高长恭叹了一声,终是舍不得与他血战沙场的感情。

“荥阳?!”高长恭的整两个字,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打下的两个水漂,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字,蹭的勾起了所有的记忆。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高长恭,自然是注意到阿衡不自然的表情。

阿衡自从高长恭说出那两个字之后,就开始反省自己最近的行为,应该没有露出破绽吧?应该没有被发现吧?……最后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壮士扼腕般的问道:“将军为何此时去荥阳?”

说完又觉得不妥,立马改口道:“小的意思是,将军久在此地,难道不想向王府报一声安,荥阳,离这里那么远,那里又没有将军的亲人……”

高长恭打断他的话:“我未来的王妃在那里,正如你所说,孤应该告诉她,我的第一仗胜了,更何况便是孤不回邺城,他们也都晓的这里的战况。”

“未来的王妃?”阿衡的脑袋有些迷糊。

高长恭伸过手,想摸摸他毛茸茸的碎发,却在半路止住,“是啊,我的王妃,如此说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阿衡仔细想了想母亲临终前的话,小心问道:“将军,您没有见过这位郑家小姐吧?”

“你怎知她姓郑?”高长恭的眼神陡然变了,锐利的目光盯着他。

阿衡在心里懊恼了一下,吞吐道:“荥阳郑氏,谁不知道啊,能配得上将军的,难道会是连姓氏都没有无名人!我猜的,猜的,难道我猜对了!”言罢,小心的看了一眼高长恭。

高长恭倒也没在说什么,甩下一句“速去准备”打算转身离去。

阿衡眼快的抓着他衣袖的一角,问道:“将军,您与她,已许久未见了,怎知她便能担起这王妃之位,”阿衡殷殷地看着他,“或许,或许她并不像您想的那么好,也许,也许她现在就像我一般……”

高长恭隔开他的手,冷冷道,“景衡!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看着高长恭的身影,消失在帐篷的拐角,“我的身份?”阿衡笑了一下,“我便是郑景衡啊”

景衡,繁荣之景,衡昌致久。

自是不敢忘记曾有的约定,只是怕自己,再也配不上如今的少年。

母亲,你可听见阿衡的声音?可曾听见将军的承诺?

今夜塞外的风没有停,呼呼的吹着帐篷,明天他就要去荥阳了,郑家会怎么安排呢?他知道自己“死”了会不会伤心呢?

阿衡缩在被子里,翻过来覆过去怎么也睡不着,旁边的胖子吼道:“混蛋,你小子睡不睡,睡不着就给老子出去,好梦都给你搅没了!”

阿衡默默看了一眼胖子,起身走出帐篷,一股冷风忽的一下浇了他透心凉。

阿衡不敢走远,怕扰了巡逻的士兵,于是就靠在帐篷边坐下,冷冷的风,静谧的夜,她脑中仿佛想着些什么,也仿佛什么也没有想。

透过帐篷上的窗户,从阿衡从帐中走出的那一刻,高长恭便注意到了,开始以为是他今夜值夜,没想到最后却靠着帐篷睡了。

平日里再怎样伪装的少年此时也像孩子那样羸弱,自己又何必将一个还有长大的孩子记挂在心上,又怎么和个孩子置气!

高长恭抱起她,睡梦中的阿衡觉得这个怀抱是那样的温暖,找了个舒服的位子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醒来,将军已不再军营。

十年前。

公元521年高欢正妻娄昭君,诞下长子高澄,自幼聪颖,深的高欢的喜爱。

八年后,即公元529年,高欢的次子出生,取名高洋,本以为其像长子那般俊美聪慧,却恰恰相反,其貌丑,寡言,甚至有些痴傻。

有一次,有位高人路过,为其补了一卦,与高欢说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深而不露一击必中”,高欢自是不信,长子的政治才华已经展现,他其实并不喜欢貌丑的次子。

高人继续说道:“胸有千壑,却终归于黄土。”高人走后,其话高欢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这个人从不信天不信命,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点点拼来的。

但年幼的高澄却记在了心里。

公元534年,东魏建立,朝政由高欢把控。

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