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黄老爹特地拨出了钱,替长子和长孙在镇上租了房,让他们专心温书,省去来回奔波之苦,苏氏和大娘黄小梅也都跟过去照顾父子两起居了。

而四房一家四口,一到春耕这个点,就早早的开溜了,说是要去镇上岳父家帮忙生意,岳父大人还帮他家寄东介绍了位好老师,他们得先过去打点打点。

就这样,家里干活的人越发的少了。老王氏带着黄三娘在家洗衣做饭处理家务,而黄老爹带着二房夫妇和黄二娘在田间劳作,九亩地中有六亩是种了冬小麦的,施肥除草捉虫样样都要做,还有三亩水田预备种水稻。

冻了一冬的田地,得在春季深耕完毕,去年收成好,土地的肥力耗的差不多了,追肥也要跟上。冬季蔬菜少,这回早就吃的差不多了,菜地里也都要种上,农家真的有干不完的活……黄老爹急的嘴角起满了泡,晚上回来就又把黄长植一家叫了过去。

“老三啊,你家只有三亩地,田里的活都干完了吧。”黄老爹开口道。

“爹,这地里的活哪有干完的呀,这三亩地可养不活家里四口,我想着既然已经分家了就不好再拖累爹娘兄弟们了,这两天孩子他娘正领着孩子们打理着山上的几亩地,想着能多点进项。”黄长植回道。

“老三,你这话说的是心中有怨啊,有了自己的小家,这就不管爹娘了?”黄老爹敲打着烟枪,板起了脸。

“爹,孩儿我是万万不敢有埋怨之心的,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我想着要不我去镇里把大哥和四弟他们喊回来,哪有人家春耕的时候去岳父家的呀!”

黄老爹听了沉默了。在家儿子不用,先去找分出去的儿子干活,而且这儿子腿脚都还没好利索,这的确也说不过去。

以前村里人都羡慕他,儿子都分出去了还一样的帮他干活,都说他好福气,他也就把这当做理所应当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这老子说话就是命令,哪有儿子反驳的道理。

“老三,你不念着父子情分,兄弟情分总要看看的吧,你看看老二一家,累成什么样子了,二娘都累病了。”

黄二娘这姑娘过了年已经十四岁了,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过度劳累,长得又矮又瘦,看起来不到十二岁的样子。

范氏抱着累倒的黄二娘在一旁默默流泪,为了帮老宅春耕,她自己家的活还有大半没做,元宵节的时候帮着二郎干活还有钱拿,可在这里,她连句好话都得不到。

黄长植面露不忍。他这个二哥就是太老实了,一家都是踏实肯干的,却过的比谁都苦。

黄寄北见自己爹犹豫了,便在一旁说道:

“阿爷阿奶,二伯父二伯母还有堂姐这几天真的是太辛苦了,人是铁饭是钢,这得做点好的给他们补补呀,家里应该还是有鸡蛋的,煮几个给堂姐补补身体吧。”

老王氏一听,炸了!

“死丫头片子的,她也配吃鸡蛋呀,这是给我家长孙攒着的,他吃了可是要考状元的,你们吃了有什么用!”

老王氏这些天操持的家务本来就累狠了,当上婆婆这么多年她就没这么累过,这听到有人还惦记着自己的鸡蛋,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话说得,却是太让人心寒了。一旁的范荷花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极尽全力的忍耐着,她恨老王氏,更恨自己的丈夫就跟个死人似的,只知道干活,女儿被这样对待连个屁都不敢放。

老王氏骂的还不过瘾,指着黄寄北也骂了起来:

“没福气的人就不要惦记着好东西,你要有我大孙子一半的聪明劲也不至于读了这么多年书一事无成,你有那个命吗,但凡识相点就好好下地干活,等寄南出息了,施舍你们一点就是你们的福气了。”

“娘,你骂我就是了,别骂我儿子,是好是坏我们自己受着,我们不指望别人的施舍。”白氏气的眼泪直流,这么多年难得硬气了会。

“造反了,哪家媳妇敢和婆婆这么说话,你这黑了心肝的,我打死你。”老王氏气坏了,作势就要扑上来。

黄四娘吓得是在一旁哇哇大哭起来。

黄长植挡在白氏前面,说道:

“娘,媳妇我自己带回去教育了,您老别生气。”说完,黄长植一手抱起四娘,一手拉着白氏就往外走。

黄寄北赶紧跟上。

老王氏气的直跺脚,追出去在院子里骂个不停,黄寄北一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全当是听不到。

黄长植现在是彻底想通了,有时候做多了,别人反而会觉得理所当然。二哥一家累死累活,却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好。自己以前为家里卖命,等没了价值也只有被丢弃的份。有这闲工夫,不如多替儿子和妻子多分摊点,自己家两个孩子也是不容易,小小年纪风里来雨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