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园的饮食向来精致,这日晚膳有紫苏鱼、鹅鸭排蒸、三脆羹等。

许是吃腻了,谢鲲并未怎么动筷子,喝了好几盏酽茶,便起身准备去后花园散散步。

才走不远,便见谢萩拉着青黛,往余茜月居住的兰园方向而去。

“罢了,回清虚院。”

润木刚开始摸不着头脑,只觉谢鲲变化无常,可转身时瞥见谢萩等人的背影后,这才明白自家王爷所谓的花园散步,实则是想去见青黛姑娘。

“方才钟酉大人派人来传过话,待王爷用了晚膳,他有要事禀报。王爷这会儿回去,想必正好。”

润木这才说完,便见钟酉快步而来,恭敬地向谢鲲行礼。

“私下里不必这般拘束,”谢鲲挥手示意钟酉不必行礼,又郑重问道:“何事?”

“王爷,有两封加急密信,一封来自风息谷,一封来自逸世子。”

谢鲲先拆看了谢逸写的信,其上记录着这些时日查到的所有关于玄教的信息。

欧阳端不但没死,还成为了玄教教首,近来常在南省游走,不仅大量招揽教众,还私下养兵蓄马。其用意已然十分明显。

第二封信则是秦杉写的,查到当年析氏亡国那日,进宫给小公主授课的先生,并非宋仁泽,而是欧阳端。之后假扮太监将小公主带出宫的人,也是欧阳端。

谢鲲看罢,将信递给钟酉。

片刻后钟酉担忧道:“王爷,青黛姑娘来历可疑,如今又在王爷身边伺候,属下担忧王爷的安危。”

谢鲲拍了拍钟酉的肩膀:“放心吧,她的一举一动,本王清楚。她还伤不到本王。本王早就猜到她同欧阳端关系匪浅,不料竟是救命的恩情。难怪。”

钟酉不解极了。

“三年前欧阳端已然设计陷害过王爷一次,他竟没死,又卷土重来。现下想来,当时青黛姑娘中箭为何样样都那般凑巧,想必每一步都是欧阳端精心设计安排的,为的便是将青黛姑娘安插在王爷身边。”

谢鲲不但不恼。

反倒又一种猜测得到证实后的畅快。

谢鲲执掌朝政大权三年,朝中没有任何人能与他匹敌。

当年最大的对手欧阳端归来,自然让他生出几分期许。

“王爷怎么还笑得出来?欧阳端想置王爷于死地并非一朝一夕,如今安插个人在王爷身边,要么是窥探消息,要么便是想刺杀。”

无论是其中的哪一种,按照谢鲲往日的行事作风,都不可能将她留到此刻。

在钟酉看来,既然发现了危险的端倪,便要在其萌芽阶段掐掉,以绝后患。

但此刻的谢鲲并不这样想。

欧阳端是他此生最大的对手,无论是下棋、骑射、还是执政打仗,欧阳端都是他最强劲的对手。

三年前那次争锋,欧阳端输得彻彻底底。

谢鲲本以为他从此便会销声匿迹,不料短短三年,他便经营起一个偌大的玄教,还能将青黛安插到他身边,这样的好本事,可不是一般人所能乞及。

一场新的对弈开始了。

这一次,他要让欧阳端输得彻彻底底,再也无力翻身。

钟酉并非心思细腻之人,但终究陪在谢鲲身边十多年,多多少少也能瞧出谢鲲对青黛有些不一般的意思。

几番要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谢鲲转而问道:“崔月吟的死因可查清了?”

此事也正是钟酉前来伽蓝园的缘由。

“是中毒,足足的鹤顶红。下毒之人将毒药藏在了太后赏赐的香膏之中,崔月吟年幼,又格外喜欢那香气,得了香膏后便用了许多,不料才一炷香的功夫,便毒发身亡了。”

“香膏?”

钟酉神色凝重:“是太后前几日从伽蓝园带回猎宫的,属下核查后发现,那香膏都是青黛姑娘所制。猎宫的人忌惮王爷,所以不敢动青黛姑娘,一个时辰前,悄悄派人将藏书阁伺候的几个小丫头带走了。”

谢鲲踏进正殿,便闻得一股淡淡的香气,是他平日用的柏木熏香,但是又带许橘叶的清新,并不喧宾夺主,却又将木质熏香的浑厚之感淡化少许,闻起来温和而舒适。

走进书房,便见青黛俯身站在桌前,看一副画作。

所以方才她并未去兰园,而是来了清虚院。

谢鲲微露笑意。

她看得入神,谢鲲已然走近了,她都未曾发现。

画中是一个身穿酡颜与藕色搭配的广袖诃子裙,一头青丝被绾成光洁的发髻,发髻上带着花冠的女子,看女子轻盈柔美的动作,应该正在跳舞,而且跳的是绿腰。

青黛十分不解,为何这画中女子的装束和舞姿,那般像前世的自己。

那时候她第一次为谢鲲献舞,穿的便是这一身衣裙。

那支舞以后,谢鲲一改往日冰冷的态度,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