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就在正面战场愈发焦灼的时候,一道沉闷的号角声自叛军身后响起,引得双方士卒均是为之一愣。 少许的错愕过后,看起来前仆后继的叛军士卒们便是毫不犹豫的掉头鼠窜,本是麻木的眼眸中也涌现了些许光彩。 战事焦灼至此,早已有人萌生退意,只不过是碍于军中残酷的"军纪"及身后虎视眈眈的督战队,方才咬牙苦苦支撑。 如今闻听鸣金收兵,众多停滞不前的叛军士卒均是如蒙大赦一般,也不待身旁的校尉发声,便是四散而逃。 还有些正在与延安城头官兵彼此对峙的叛军士卒们更是将手中兵刃随手一丢,一脸癫狂的朝着身后的军营而来,只恨爹妈没有多生两条腿。 也许是没有料到源源不断的叛军士卒竟有如此举动,早就残破不堪的延安城头竟是陷入了令人心悸的沉默,不少官兵只是长大着嘴巴,默默的盯着四散而逃的背影,胸口不断起伏。 "叛军退了!" 不知过了多久,延安城头终是响起了一道颤抖的声音,只见得一名校尉模样的官兵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不可思议的盯着城外叛军。 哗! 话音刚落,沉寂多时的延安城头终是响起了一片哗然之声,早已是强弩之末的官兵们只觉得双腿一软,随后便是斜靠在城垛上,一边大口呼吸,一边目视城外叛军越来越远,脸上满是得以幸存的惊喜。 他们这些人本是已经做好了"殉国"的准备,却没想到城外的叛军如昨日一般,仍是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毫无征兆的鸣金收兵,面对着十倍兵力的巨大差距,他们已是坚持了整整两日。 心弦紧绷的陕西巡抚洪承畴也是肉眼可见的放松不少,望着眼前的遍地狼藉及残肢断臂,下意识的挥舞起手臂。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们已是度过了最为艰难的两日,就算城外的王嘉胤明日依旧驱民攻城,料想攻势也会大不如前,更别提他最大的"底牌"随时有可能出现在延安城外。 一念至此,洪承畴便是将目光投向凤凰山所在的方向,这"凤凰山"一向是兵家必争之地,更是前宋的练兵之所,距离延安府城满打满算不过几十里的路程。 就算寻常人赶路,如此路程,至多有个两日的功夫也能赶到,遑论是以精锐见长的"白杆军"。 沉默半晌,洪承畴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不能自已的心情,朗声朝着疲惫不堪的将士们说道:"众将士稍作休整,片刻之后出城打扫战场,将城外的尸体全都烧了。" 虽然不清楚王嘉胤今日突然鸣金收兵的原因所在,但出于与生俱来的谨慎,洪承畴还是打算将风险降到最低。 毕竟经历整整两日的血战,城外的尸首早已堆积如山,随时能够攀登上墙的夯土更是随处可见。 稳妥起见,还是趁着叛军士气萎靡,又刚刚四散而逃的机会,将这些不稳定的因素尽数去除。 "督抚大人,不若卑职领兵出城,趁虚而入?" 话音刚落,便见得不远处的总兵杜文焕一脸急切的自阴冷的地砖上起身,也不顾脸颊未曾擦拭干净的血雾,便是颇为兴奋的朝着洪承畴说道。 虽说接连两日的攻防战令城中官兵死伤惨重,儿郎们精疲力尽,但城外叛军的状况却是更加不堪。 而且延安城中数百名"骑兵"因为被洪承畴视作突围的底牌所在,始终未曾上场厮杀,已是养精蓄锐多时。 若是此时冲出城去,就凭城外这些四散而逃的叛军士卒,拿什么抵抗神兵天降的骑兵? "督抚大人,卑职请战。" "大人,事不宜迟,下令吧!" "大人!" 几乎是一瞬间,延安城头上便是响起了各式各样的附和声,不少校尉模样的汉子都是咬着牙,自地砖上起身,一脸坚毅的盯着被众多文官簇拥在中间的陕西巡抚。 虽然巡抚大人已是不止一次向他们保证,声称驻扎在凤凰山脚下的"白杆军"至多两日便可赶到延安府城,但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若是眼下有一支精锐骑兵出城野战,不敢说将城外的叛军士卒尽数剿灭,但令损伤再多上一两成,当是问题不大。 "不妥.." 良久,在城头一众校尉失望的眼神中,陕西巡抚洪承畴缓缓摇了摇头,眼睛微微眯起,面色隐晦不定。 虽然城中的数百骑兵养精蓄锐多时,但他却是清楚的记得,王嘉胤手中也有一支精锐骑兵,曾在延安城下好一番耀武扬威。 如若双方兵力旗鼓相当,他自是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出城追杀叛军,但毕竟城中兵力空虚,远不如城外叛军。 "城外叛军的骑兵也是养精蓄锐多时,始终未曾露面,谁也不知晓那王嘉胤心中打的是何等主意.." "额.." 闻言,城头的武将们身形都是为之一滞,就连几名文官脸上的兴奋之色也是随之暗淡了不少。 如若不是洪承畴提醒,他们竟是险些将王嘉胤麾下也拥有些许骑兵的情况给忘在脑后。 如此说来,盲目出城野战的确有些不妥。 "动作麻利些,尽快出城打扫战场吧。" "其余人等,各自约束麾下,不准掉以轻心。" 抬头扫视了一圈城外不断收拢军阵的叛军,洪承畴微微摇头,朝着身旁的杜文焕吩咐道。 "是,督抚大人。" 见状,城头的文武官员皆是躬身应是,脸上满是敬畏之色,这位"空降"的陕西巡抚早已用其自身的人格魅力及能力蛰伏了城中的所有军民。 如若不是洪承畴临危不乱,数次组织城中文官亲自上阵助威,提升士气,只怕众人脚下的城池已是易主多次。 微微摆手,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