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爸,学校说成人礼可以邀请父母……”

许诺话还没说完,那头的许昌宏急促开口打断:

“我哪有空!开车要差不多一个半钟头,你妈又坐不了车,我们就不去了,就这样,在忙,挂了。”

嘟嘟嘟的挂断提示音在耳边循环,其实,她本来就没抱过他们能来参加的希望,只是她想,万一呢……

明知他们不会来,但还是把号码拨了出去,这就好比往腐烂的伤口撒盐。

这通电话的意义是什么,许诺不知道,但此刻内心那种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正狠狠地吞噬她,关于这通电话的内容,也许她永远都无法释怀。

按下高三第二学期启动键已经过去一周,简单度过十天短暂无趣的春节假期,高三生便拉着行李迅速回到学校继续战斗。

革命尚未成功,大家是一刻不敢松懈。

新一学期,许诺能明显察觉到,高三部整层楼的压抑是从贡嘎山顶端滚落的势不可挡的雪球。

课间十分钟出现在走廊外的人逐渐减少,早上六点二十分前到教室的人越来越多。

连平时爱把手机带到教室的林颜,这学期目前为止她还没见过林颜在旁边掏出手机,而且林颜开始主动会问自己各科的题目。

好像大家都在不知不觉间被那黑板顶头一天天变少的数字影响着。

周六日补习排课的老师总喜欢连堂两节课一起上,连续英语和数学四节课下来,直叫许诺头脑眩昏,感觉她好像听了课又好像没有,反正不太清醒就是了。

一碗新鲜滚热辣的小馄饨下肚,那股迷糊劲儿才冲刷而去。

迈着满足的步伐踏入宿舍,意外地,许诺发觉宿舍里竟一个在刷题背单词的人都没有。

三五成群地全捧着手机在那看,就连平日里雷打不动在刷五三的老杨都在逛某宝购物APP。

许诺好奇发问:“奇迹啊,今天你们不卷了?”

她们宿舍每人每日必说的一句话——摆烂摆烂。

结果呢,不是偷偷躲被窝里看数学网课就是躲被窝里记英语单词必背三千五。

从那以后,许诺幡然醒悟,只有自己才是真正说到做到的那人,除她以外都是卷王。

老杨离她最近,把心思从购物平台分出一缕回答:“都在忙着选成人礼的衣服,许诺你还不挑吗?再拖下去到时候发货来不及了。”

要不是她们说许诺都没想起来这回事:“对噢!提醒我了,等我看看先。”

二中向来注重仪式感,继心愿卡后,班主任又吩咐班长把一盒盒花样繁多的明信片和信封发下来。

说是让同学们写一封送给二十年后的自己的一封信,学校会帮大家封存起来,待大家二十年后回校再开封,有点类似于低配版的时间胶囊。

二十年后,那时候她已经三十八岁,会是什么样子呢?许诺不自觉地陷入幻想,得出的结论是:

她实在想象不到二十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鸟样。

“哎,同桌,你说……我们二十年后的自己会是怎样?”

林颜捻着手中印有一条蓝鲸跃出水面的明信片,打趣回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活不到那时候。”

“……”

高三生的压力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许诺不由得揣测。

林颜这话实在叫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连忙换话题开口问:

“那十八岁的林颜同学,你打算写什么给三十八岁的林颜女士啊?”

对方没有回答,拿起黑色签字笔直接在蓝鲸明信片背面的空白处写下:

请问三十八岁的林颜暴富了吗?

很好,符合当代青年的理想与追求,许诺忍俊不禁:“我已经开始期待,二十年后的林颜女士看见这句话的瞬间会是什么表情。”

林颜举起明信片在面前晃悠:“那必须……”

‘须’字讲到一半,忽然有只手闪现在面前,林颜眼睁睁看着刚写完没多久的明信片被刘嘉述一把抽走。

“刘嘉述!有病啊?把明信片还我!”

说着,林颜冲上去拽住刘嘉述。

见她过来,刘嘉述也没跑,右手把明信片高高举起粗略地扫一眼。

他仿佛看见什么好笑的段子:“暴富?林大眼,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

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肩的刘嘉述对于林颜来说完全是碾压式身高。

蹦了两下连明信片边角都抢不到,林颜放弃挣扎,威胁道:“刘狗,我劝你善良!三秒之内把东西给我!三!”

“二!”

被威胁的人还没接收到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信号,丝毫没有危机感。

没等最后一声数出来,刘嘉述脚背突然传来千斤压顶般锥心的痛感:

“啊!林大眼,你谋杀亲夫fufu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