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渊与昭御回去途中,恰巧见阿公过来拉着板车寻他们,烛渊告诉他都小麦已收割完毕,只待他将小麦拉回便可。接着又嘱咐阿公回家,他与师妹稍后便将麦穗运回去。阿公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虽是两个模样不甚出众的年轻人,但一身气势却总让人觉得并非常人,如此般周身气度,仿佛应该配上俊美的容貌才合适。

待阿公消失后,昭御上前挡住烛渊的板车,认真道:“师兄,你腰疼吗?”

“不疼。”

“如此甚好,树干太硬,我躺了一下午有些不舒服,你推着我走吧。”昭御说着就要跨腿登上板车,随即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这上面太脏了,师兄。”

烛渊看着对面之人煞有介事的目光,默默将身上衣物脱下,露出精壮粗实的臂膀。将外衣铺在板车之上,说道:“现在好了。”

昭御心中腹诽这火莫不是在水中泡太久把脑子泡坏了,干了一下午农活现在被她捉弄仍旧揣着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为了三界众生,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求证一下这位继任者的脑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坏了,昭御似恶魔低语般启唇说道:“师兄,你下午出了一身的汗,我的衣裙可是今天第一次换上,你这样会弄脏我的衣服。”

烛渊看着昭御一身黑色粗布衣,实在看不出来这衣服到底新在哪里,可抬头对上对方的灼灼目光,还是认命般轻笑道:“那师妹想如何?就按你说的办。”昭御对上他认真的目光心中忽然生出些不忍来,罢了,脑子不好就不好吧,她总不能欺负傻子吧。

院外,昭御坐在板车之上,身下是层层厚实的小麦,烛渊将最后一趟板车拉进院内后,看昭御装成一副瘦弱女子的模样踉跄着脚步从上面下来后方松开板车。阿婆忙将两碗热茶递给二人,接着招呼他们进屋吃饭。

屋内灯光昏黄,一个方形木制饭桌之上,四碗清粥外加两碟小菜,一道烧鸡,昭御知道这就是老夫妇二人的全部家当了。

看着阿公笑起时的满脸褶皱,略显浑浊的双眼中盛满了感激之情,阿婆在一边不断道谢的声音轻轻落在她耳中,传进心间便化为丝丝愧意在她全身逐渐蔓延充斥。

她在山中不畏寒暑饥渴,总想尽自己之力让百姓们好过一些,再好过一些,可如今即将身陨,她那些虔诚而又质朴的子民们仍旧过着这样拮据辛劳的生活,她一时无话,不知道自己在这漫长的时光都为他们做了哪些,好像什么都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不再细想,昭御只想离开去青州,也许看看青州城内的繁华心情会好一些,她施法将些许碎银放于里屋内阿婆的衣物之中,接着用手肘顶了下身侧的烛渊,烛渊默默放下手中陶碗,起身言道:“多谢阿公阿婆款待,只是我与师妹今晚约好与人青州城内相见,趁着天还没黑我二人此刻便要走了。”昭御也跟着起身告辞,任夫妇二人如何挽留也只是微笑不言。

二人辞去后,待村庄渐渐消失于身后,昭御将面具卸下,绯色衣裙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扬起。烛渊看着手中面具,从村中出来后她便一言不发,此时也不用上午的幻境继续逗弄他,只将幕篱戴在头上默默走路。烛渊知道此时她心情定是不太愉悦,只学着她戴起一顶黑色帷帽默默跟在身后。

不消一会青州城便赫然出现在眼前,昭御抬头看着逐渐被夜色笼罩的天空,打算等到明日一早再去拜访青州城主,如今还是暂时找一处客栈暂作休整,毕竟身后的烛渊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下午被她折腾一番想必此时也已累了。

进城后昭御随便寻了处客栈,订了两间上等厢房后便独自一人出去,出客栈前特意叮嘱烛渊在房中好好休息即可。后者见她难得关心自己,欣然应允下来目送昭御离开。

烛渊摘下帷帽简单洗漱之后,褪去身上黑色衣袍,明亮的烛火映着烛渊的白皙肤色闪烁不歇,烛渊宽肩窄腰,身材甚是完美,只一丝黑气从左侧心魂处散发出,昭御在池清村就已见过他真身被妖气侵染,想要祛除难如登天。本以为那时二人重逢时她会毫不留情杀了自己。毕竟妖族最为昭御所厌弃,七百多万年前一战后妖族万众也被她囚困至今。

他在池清村中让昭御带走他,也是为了自己被龙石诛灭之际,身上妖气能不影响村中之人,毕竟她最爱的从来都是那些芸芸众生。可她只是拍晕他将他带回山中,不仅没有杀他,反而将整座山的灵气送给他为他恢复生机。烛渊微微低头,散落的长发微垂遮住他深邃的双眼,数百万年未见,他早已猜不透昭御心中所想。

昭御出了客栈后,用灵气探寻着人气最盛之地一路走去。待行至天柳街后,只听街上充满了商贩们吆喝叫卖的声音。昭御喜欢安静,但也不讨厌市井间的喧哗热闹,她在天地之间与时间的洪流无言对峙,凡人的安居乐业仿佛是这场对峙中她获胜的宣告。

是夜,青州城主闵稚看着山神传来的书信眉头微皱。一个月前,她想着青州城外各村百姓要在五月陆续开始收获粮食,于是照着往年的传统派人至城外村中查看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