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听令于他?”

宁郎官苦笑:“婴公子说,陛下还欠他一个承诺,谁不听,就求陛下罚三年俸禄。这又,又有赵文,赵内侍作证。”

嬴政:“……”

一想起他派赵文是去盯着张婴,避免闹太大,没想到居然成为对方扯得虎皮大旗。

“黄豆从何而来?”

“是,宫里的夫人、美人换的。”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嬴政看向宁郎官。

“陛下,婴公子确实未动用私库与国库。”

宁郎官声音很小地补充,“自传出陛下爱用豆腐。宫里的夫人、美人都想做陛下最喜爱的豆腐,恰巧婴公子知道些豆腐的制作法子。

所以宫里的夫人们便用自家的豆、布匹,与张婴换了许多制作豆腐的方子。”

嬴政瞳孔一缩。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去哪一位夫人宫殿都是花样百出的豆腐。

看来从那个全豆腐宴的鼎被搬上来的时候。

不,或者说更早,从徐福被张婴盯上开始,他就入了套。

就说这小子鬼灵精怪,怎么可能雷声大雨点小,二三十天没动静,原来那么早就开始操作!

但是……

“那不还是朕的私库?!”

宫中夫人、美人的银钱,还不是从他那里拿的?!

行呐!

为了弄点劳动力去犁那女官的地。又是借着他的名头指挥少府、光禄寺的人做事,又是打着他的名号,薅后宫夫人们的黄豆。

却害他不得不连吃了三十日的豆腐宴。

嬴政越想越气,甚至有些泛酸。

“朕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无法无天之徒!”

皇帝震怒!

在场众人心头一颤。

赵高一听陛下居然用了“朕”的自称,啪嗒一下跪得很安详。

郎官更是慌得开始思考要如何辩驳,可以不让暴怒的陛下夷三族。

唯独当事人张婴淡定得不行,他甚至还双手捧脸害羞一笑,双眼亮晶晶又佩服地看着嬴政。

“仲父!好俊逸!说得棒!”

嬴政差点气笑了,现在是说好话就能萌混过关的吗,但他的音量也低了一些:“现在知道讨好朕?晚了。”

他说完,却见张婴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仲父,不是在夸我吗?”

嬴政表情一僵,他觉得怒气又一次要爆表了!

对方竟没听懂?白生气了?

“你,竟,认为,朕夸你!”

“我聪慧呀!”

张婴得意地挺起小胸膛,“仲父不让我出宫,我用豆腐委托庸耕者开垦了田。仲父喜欢祥瑞,我让全咸阳都吃上了豆腐,少府还赚到了银钱!我是不是很厉害!”

嬴政眼眸深邃地看着张婴,是这个意思没错,但……

他忽然道:“上行下效,谁说的?”

张婴身体微微一颤。

宁郎官还以为在问自己,仔细品了品,忽而感慨:“臣不知。不过这说法确实很妙,也不知是哪一位大家。”

“呵。”

嬴政见张婴冲他眨巴眨巴懵懂的双眸,眼底快不可见地闪过一缕兴味,但依旧面无表情。

“你怪我没让你出宫?”

“仲父!我没有。”

张婴当然是想出宫的,但不能这么说,“宫里多好!一分粟米、布匹都不用花,豆子,豆腐管够。我这还有许多豆腐方子,日后史书上指不定会有豆腐皇帝的雅号!”

嬴政平淡的表情在听到“豆腐皇帝”四个字时,憋不住破功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张婴。

赵高头大如牛,一时间在犹豫,到底是冲上前捂住张婴的嘴,求这位不要再火上浇油。

还是留在原地,够把不慎气晕过去的皇帝给接住。

张婴看着表情只有一秒裂开便恢复平静的嬴政,暗暗佩服。

他在出宫后第一回听见有人戏称他“豆腐张婴”四个字时,久久没能稳住情绪。

陛下不愧是陛下。

但您老人家情绪管控这么牛皮,他这种鼓动整个宫殿逼迫出宫的计划,多半是要出变故了。

“呵,呵呵哈哈哈……”

嬴政忽然笑出了声,“围魏救赵,围魏救赵啊……”

赵高后脖颈的毛孔都炸出来了,怜悯地瞥了张婴一眼。

嬴政的大掌在准备拍向张婴屁股的时候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