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戏可拍的时候,宋孝临常常一个人来看画展。在一幅幅画作前流连,仿佛可以得到心灵的洗涤。

今天的画展质量很高,无论是各种元素的布局和构成,笔触软硬,光影处理手法,还是对于色彩的运用,都表明这是个极具才华,又充满活力的画家。

一幅油画吸引住了他,画的是一个偌大空旷的房间,四面全是镜子,而镜子前的四个人,两个男生,两个女生,背靠背站着。宋孝临在画前驻足,全身心地感受其中氛围,直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将他带回现实。

“您好,我看您在这幅画看了很久了......咦,是你?”

宋孝临转头,见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孩,十分面熟,可一时想不起是谁。

“之前我去剧组找林素,在电梯碰见过你。”

“徐小姐。”他转过身,面对着她道:“这么巧,你也是来看展的?”

“其实,”徐舒月环顾四周,眼神流露出骄傲:“这些都是我的作品。”

“你是画家?”

“不完全是,我公司是做视觉设计的,我有时候也画油画。”

徐舒月视线转向他面前的油画,用充满回忆的语气感怀道:“这幅是五年前画的,我自己最喜欢的一幅。”

“你喜欢莫奈?”

徐舒月睁大了眼睛,略带惊讶望向他。

“捕捉光影,简化线条,强调色彩。”宋孝临的目光在画上移动着,说:“典型的印象派。”

“印象派可不止莫奈一位。”徐舒月抱起双臂,饶有兴致看着他。

“印象派画家里莫奈的水平最高,表达最自然真实。他认为,景物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瞬间的感受,他追逐光,这幅画完全遵循了他的理念。”

看来,这个人并不像自己想得那么浅薄。徐舒月抑制不住微笑地说:“大多来看展的人和你不太一样。”

“怎么说?”

“他们都急于理解作品表达的含义,好像如果没有看懂这件作品,就亏了票价。”

听她这么说,宋孝临勾起嘴角,平静地说:“艺术刺激的是感官,本身就没有逻辑,它不是独立于创作者存在的,是某一段经历,思想的标本。倘若不了解创作者的生平,性格,好恶,再怎么理解也是一知半解。”

徐舒月不自觉被他侃侃而谈时的侧脸所吸引。他鼻梁高挺,尽管眼角显现出几根皱纹,仍然算得上英俊。

“你会愿意了解创作者吗?”她说这话时,心脏忽然一阵狂跳。

“如果有契机的话。”

他们一起度过接下来的半小时,徐舒月陪着他看了其余的画,宋孝临说话时总保持着缓慢而令人愉快的语速,让人觉得很放松。

“徐小姐,很高兴和你聊天,你的作品真的很不错。”宋孝临十分真挚地对她说,准备离开的样子。

“下一个展厅还有几件布面油画。”徐舒月发现自己私心希望他多留一会。

“抱歉,我还有点其他事。”他礼貌而含蓄地说。

他们互相道别,然而徐舒月久久地站在原地,注视他的背影远去。

一阵手机铃声传来,她如梦初醒,走到没有人的角落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石头脑袋”。

“是我。”张艺兴的声音听上去很郁闷。

徐舒月轻快道:“大忙人,怎么今天想起来找我了?”

“那个,有点事想问问你......”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关于林素的。”

“哦?”徐舒月很惊讶。

十几秒过去,对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正当徐舒月以为电话断线了,张艺兴忽然开口:“她是不是一直,对我有好感?”

徐舒月先是愣住,随后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道:“你自己觉得呢?”

“我也不能确定。”

“你个白痴,张艺兴,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白痴?但凡你稍微上点心,不,你但凡稍微有点脑子,都不会问这个问题的。”

“我就是想.......就是想找你确认一下,你最了解她了,对吧。”张艺兴心虚不已地说。

“你问我也没用,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应该自己去找她。”

“这......是不是不太合适,是不是应该再等等......”

徐舒月打断他:“等到什么时候?等你们都不当偶像了,退休了,头发也白了,牙齿也掉了,躺在病床上动不了了,是到那个时候吗?是吗?”

说完,也没等张艺兴回答,她便气冲冲地结束了通话。

张艺兴纠结了一会,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躲着林素,决心用男人的姿态来对待这件事。

电话接通时,林素温柔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你醒得这么早,还以为你会一觉睡到下午呢。”

“额,是啊,是早......”他紧紧抓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