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衣男子话刚说完便又沉沉地倒了。

在地上动弹不得。

司寇翾瞥了眼底下,临前听着苡鸢的“万不可杀人”,去如雷电,难觅踪影。

苡鸢施法织了一张金丝网,把那男子放在其中,又随便找了个可供人睡下的房屋,将他一扔,见他稳稳落在塌上,设了道结界后这才放心离开。

甫一出门,大街便热闹了起来。

这是座空大的府邸,大门前铺了石阶。

苡鸢跨过门槛,青碧罗裙掠过脏污的泥地,抬眼便跟一群魑魅魍魉打了个正着。

门前大约站了十来个。

个个龇牙咧嘴,面露凶相。

与人肤色不同,它们或是赤色皮相,又或是紫色皮相,眼珠突出,连毛发都没有,颅顶个个都开着大洞,有血沿着其光滑的表面留下,猩红一片。

为首那妖魔举着铁球,衣衫不整,开口时那嘴黄牙令人倒胃,明明站得很远,却还是让苡鸢皱了皱眉。

它嚣张道:“哪来的仙族人?别叨扰我们办事!把那凡人交出来,我们便饶你不死!”

仙族?

苡鸢被逗笑了。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

她话说得不冷不淡,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感情。

可偏偏话一出口,整座城便冷了下来。

如进冰窖,寒意四袭。

一群妖魔被这强大的气场唬住,在原地失了阵脚,也不知是哪个这么有眼光,竟在话刚说完时就一眼认出了她。

那妖在混乱中大喊:“是竹笙谷的苡鸢!”

“啊!”

“她怎会在人间,不会是……”

“闭嘴!”

苡鸢未给他们过多的反应时间,两脚一蹬便飞升于空中,在他们尚张嘴惊讶之际,布下一道阵法——这阵法可是十分磨妖的。

每过半个时辰,阵法大小便缩一圈。

脚一旦越过此阵,或说是跳出此阵者,便是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你们都先好好想想,待会儿我回来之后,该怎么向我拖出你们的主人,还有,如何解释这寅旨荒凉之事。”

它们在原地急得直跳脚,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干瞪眼,眼睁睁瞧着苡鸢飞去,而那奉命追拿的凡人就近在眼前,若未在一个时辰内回去复命,同样也是只有死。

有一小妖大喝:“我不要!我不要进那大烧炉!溯魍不会饶了我们的,绝对不会饶了我们的!”

为首的还想说两句宽慰它,怎料它才埋首哭完就不要命地闯出了这阵法。

众妖齐齐惊诧。

一瞬,小妖受阵法腾腾而出的火焰灼烧,不出半时便化成灰烬,哭嚎原还在在嘴边未来得及出口,就成了凄厉的惨叫。

长嚎响彻云霄。

众妖不敢再有所动作了,相比那凶残的溯魍,还是雪盈神姬更令它们妖族闻风丧胆。

神姬估计一拔剑,那溯魍就头身分离了。

所以还是巴结好神姬,求她赶紧处死那恶心的溯魍吧!

——

苡鸢赶到时,司寇翾正跟那群妖魔斗得不相上下。

地上还躺满了穿甲持枪的凡人。

本来他与妖族斗起来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奈何对面几十号妖,还都是一同上的,加之他没什么实战经验,这一幕对他而言确实有些棘手。

苡鸢随意抬起半边衣袂,金辉顺势而出,帮他挡住了想从他身后偷袭的小妖。

他肃然回首,却见苡鸢闲适地坐在街旁房屋的石墙上,单手撑脸,双目专注,像是在看戏一样。

迎上司寇翾冷冷的目光,她也不恼,挥手朝他笑道:“继续呀。那人我已安顿好了。”

他回以沉默,转身又与那群妖魔争斗起来。

对面大多都手持武器,只有他是赤手空拳的,仅能借法力来抵挡这凶猛如潮的进攻。

知镜乐呵呵地出声:“这就是以一敌百的天赋型吗!眼神好生凌厉!”

苡鸢思绪渐远,没搭理它的崇拜,自顾自地说:“你说,他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它不明所以:“没有吧?”

“你不觉得他的手空落落的吗?是不是该拿着点什么武器才威风?”

“那就随便从地上扔把长枪给他呗……再不济,白灵也可以的。”

“白灵重千斤,他可拿不动。”

知镜沉默半晌。

先前在暗夜之域时苡鸢便发现了,司寇翾没有自己的法器。

也许是为了融入左丘族人,又或许是他所求的得心应手并未出现,他一直跟着众人手持长戟。

烬祯原本也是有传承的。

扶光双刃,不过它早被熔入魑龙尊椅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