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让你小心点呀，有什么问题吗？”陆逍长腿一伸把自行车撑住，一脸无辜回过头：“到了，还不下去？”
因为太过紧张，顾苒一直挺着背，这会儿又忽然抬起头，路灯下的脸颊白皙如雪，少年喉结微不可查滑动了下，随即把脸别开，干咳了声：“同桌，可以下去了。”
小姑娘愣愣点头，跳下自行车，自顾自进去了。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给足她幻想再泼她盆凉水……到底是自己想太多，还是陆逍不确定？
“小苒，想什么呢？”
脑袋忽然被揉了一把，顾苒傻乎乎抬头，就见陆逍正垂眼睨她，见她看过来，又嗤笑一声：“皆大欢喜多是故事，事与愿违才是常态——我也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它了，时间总会给我们最好的答案，嗯？”
女孩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还是红着眼睛懵懵懂懂点了下头。
只要是他说的，哪怕她听不懂，不理解，她都觉得是对的。
不为别的，只为那是他跟她说的。
因为是周末又是饭点，小小的面馆都是人满为患的，顾苒方才进来一直找不到座，只得坐在了离风扇最远的那个角落，热是热点儿，倒挺安静的。
陆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明明早已笃定了心意，可又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许是真的太在乎，才会喜欢到胆怯的地步。
他低下头，望着少女搅在一起不停扣着指甲的手，心里忽然狠狠一抽，都怪他一直优柔寡断的，才害的人小姑娘迷茫又不知所措。
唉，算了，我害怕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年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边攥紧拳头给自己鼓了个劲，刚要开口说话，顾苒就毫无预兆抬手抱住他的腰。
“？！”
陆逍眨了下眼睛，又咽了咽喉咙，竟然有点反应迟钝。
顾苒能明显感觉到少年整个身体都僵了一瞬，但她就是很“贪心”的没松手，从小到大，大家对她的印象似乎总是乖巧，听话，不惹事，可乖乖女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她怎么就不能任性一次？
如果一辈子只能冲动一次，那我便要把这份冲动留给惊艳我整个青春的你。
尽管再过几个小时，你我就要踏上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人都说学生时代是一个世纪，步入社会是另一个世纪，我九死一生也算重生了一次，这样说来也算爱你三生三世了。”
顾苒想着就把胳膊收得更紧了，而后她故作随意，实则浑身僵硬地把脑袋一歪虚虚的枕在他胸口，耳畔是少年又快又重的呼吸和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烟味与薄荷香。
小姑娘轻轻闭眼，狠狠咬唇，嘶哑着声音含糊说：“同桌，我很快就走了，让我靠会儿吧。”
“好，小苒想靠多久都好，”陆逍瞧着她傻乎乎的模样，眼圈忽然有些热，少年抬手摸头给她顺毛，边斟酌着措辞认真说：“阿苒，我不想你走，为我留下行吗？”
顾苒闻言一滞，眼泪汪汪仰起头，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话音落下时，憋了好久的眼泪也顺势砸下，一颗一颗打在少年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上。
“我说顾小鱼，你能不能为我留下，做我女朋友啊？”他眼睫湿漉漉的，但还是笑着把话说完了。
像是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顾苒忙抬手抹了把脸，边低头抓起桌上水杯喝了口，他说的明明是中国话呀，怎么凑一起她就听不懂了？
女孩想着，自顾自抬手咬一口，啊，好疼好疼，难道这不是梦？
嘟起嘴巴吹了吹，边不死心地又把手放进嘴，但这次小姑娘还没顾上咬，就被人笑嘻嘻抓住了，“行了，别咬了，你不疼我还疼呢。”
“哦，那那不咬了……”她红着脸蛋结结巴巴地。
陆逍轻轻“嗯”了声，扯张纸巾帮她擦掉脸颊上的泪痕，拉着那小小软软的手坐对面椅子上了：“小苒，别掉珍珠了，听我说，我刚刚的话是认真的，但你也别急着回我，要好好考虑一下。毕竟初恋男友还挺重要的，我们顾小鱼一定要想清楚，不能委屈了自己，知道吗？”
顾苒咬着下唇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唇边两个小酒窝甜甜。
笑着哭很痛，哭着笑却很美。
陆逍抬起胳膊支着下巴看她，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暖黄的灯光下，少女脸颊粉嘟嘟的，水汽朦胧的眼睛好似两颗黑葡萄，内勾外翘的眼睫毛轻轻一眨，就把少年的魂都勾走了。
“嗯，值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他才自顾自说了句。
小姑娘闻言抬头，“什么呀？”
“就——我不告诉你，”陆逍笑嘻嘻冲她眨了下眼睛，边伸手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两碗汤面，道了声谢，也不给顾苒，就全放自己跟前了：“刚刚的话我只说了一半，我想把它说完，小苒还愿意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