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令人心醉神迷的幻梦,快乐如急雷激电一般来得迅猛,却又余韵无穷,无法随着时日的滋长而消散。

被这情绪推动着,他必须要做点事情。

有一日,鸳鸯厅中商议编撰机括书库事宜,众人讨论热火朝天。

有人提议,让各州县官员配合,先从民间征集那些各朝散落的有用书籍,如有人献书,便给予金银财帛更换;若是仍有人有疑义,可承诺在校勘并抄录副本后,将书本完璧归赵,调动大家献书的积极性。

有人随之建议,若是拿到了书,便要开始细细甄别挑选,将分门别类的书籍审读校订一一整理出来,撰著目录,加以收藏;同时也需抄录副本存档,以防正本残破丢失。

……

庆王集思广益博采众长,越听越是心花怒放,不住叫道,“好!好!好!”

宋清宋澈二人为之感染,当下应承愿将家中一处叫和畅园的园林贡献出来,修筑编书阁和藏书楼。

宋羽在屏风后听了,也觉心驰神往,激动不已,手托着腮畅想那藏书楼的盛景:

若是能给那书库做些机关,诸如安装一种可以隔绝水汽尘土的幔帘,可以随时收放,若是要取书时,便开动机关将幔帘从两边收起来;若看完了书要离开,便再开动机关将幔帘放下,免得书本受潮脏污。

最好,还能再做个升降机关,人站在地上只要踩动了机关,那高处的书架便会随之落下降落在这人面前,岂不妙哉?

想到高兴处,一个人咯咯咯笑出了声。

外厅里众人仍是一片闹哄哄,原本也无人注意,可庆王因为随时留意着那内厅里的人,便格外细心地听到了,心想,这女孩儿想来是听得高兴了,这才兀自傻笑。

庆王面上不动声色,却对身边侍卫耳语一番,急急地让众人退散了,先去写了成熟的计划来再做商讨;又对宋家兄弟说起自己不知为何有些疲累,便先在此处坐一会儿歇息,让他们二人自去忙碌。

宋清宋澈自是不能那般失礼,便要陪着他坐在一起闲聊,因被下人请去见府中来的一位高手匠人,才急急赶去,让阿方和阿圆守着王爷。

待宋家兄弟一走,庆王立时佯装道,“哎呦,怎的如此头晕,本王去你家这内厅里躺一会儿吧。”

阿方阿圆不疑有他,又想着六小姐应该早已自行离开了,便主动上前扶着庆王,撩开了帘子便往内厅里走。

却见宋羽小姐正滴溜溜瞪着一双明眸,嘴巴微微嘟着不大高兴的样子,端坐在那案前。

阿方和阿圆面面相觑,心中惊疑不已,暗忖:这可如何跟少爷交代?

宋羽见了眼前的人,惊叫一声,“是你呀!”可不正是上次那趴在地上给她找耳坠的哥哥。

又对阿方、阿圆道,“你们去看看,后面这道门怎么打不开了?”

庆王勾起嘴角不动声色笑了笑,跟她打招呼,“六小姐好。”

宋羽惊讶道,“你就是庆王爷?”上回见面,庆王因为激动声音有些滞塞,宋羽并未听出他就是那厅中主事的王爷,这回才真正将人和声音对上了。

庆王柔声回道,“是我……”

阿方和阿圆去试了试那门,嘀咕道,“六小姐,门好好的呀!”还要再说便被忽然间便精神奕奕的庆王打断道,“你们二人去给本王拿些零嘴来。”

庆王见没了人打扰,便施施然坐下来,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兔耳坠子,递到宋羽手中,面上和煦地笑着道,“我那日在回去的路上便找着了,想着亲手交给小姐,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如今物归原主。”

那耳坠被他藏了多日舍不得还,最终还是找匠人打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还了宋羽,那只旧的仍被他日日揣在怀中。

个中情节宋羽半点不知,见这人温和有礼又帮了自己的忙,便也热情地回应他。

“谢谢王爷帮我找回耳坠。”

“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们俩知道,我绝不告诉你哥哥们你弄丢了首饰。”

“那,一言为定。”宋羽表情俏皮,看得庆王心旌摇曳,半晌不能平息。

宋羽又将自己那番天马行空的设想跟庆王一一道来,她语气温软,表情认真,描绘的远景更是让庆王向往不已。

两个人,一人有想法,一人有能力找来人才、场地和银钱实现这想法,就着手边的小食,聊得越来越投机。

宋家的隐秘被泄露后,庆王非但没有责怪之意,反倒极其通情达理地跟宋家兄弟达成了共识:

“我等又不是那见识短浅、泥守成规之人,没有什么女子不得抛头露面之说,往后若是六妹妹自己愿意,便可自由出入并参与所有事务,不必藏着掖着。我们的机括大业,有了六妹妹这等聪慧之人协助,必定如虎添翼。”

宋家兄弟唯有诺诺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