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放温了再拿来啊,我手疼——”我大声叮嘱。

认命地转回桌前,我试图用两根手指夹起笔来,写了几个鬼画符,然后干脆一头扎倒在床上,继续咸鱼。

不是我打算等死了,实在是眼前不好破局,或者说,根本没法破局。

我穿越过来到现在,能做的且做的最有用的,就是改变了和李承鄞的关系,保住性命为根本。而在此之外,他娶赵瑟瑟干什么呢?

一为自己,夺权。

二为小枫,背锅。

就是这样,我不是不想对策——而是,我的对策,就是受罚,只有受罚。

只有我让皇后出了气,小枫才能一直安然无恙,李承鄞也会因此更信重我,他们两个才能HE,其他人才不至于为狗子的爱情陪葬……过于任重道远了,但就是这么个直白的道理,我始终践行少即是多的通关理念。

唯一没想到的是,这黑锅真他大爷的疼啊!我在被窝里滚了两圈,欲哭无泪,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宫斗哪有这么好斗!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真的很乐观(……),不至于为了挨几下手板就丧失生活希望。

晚餐很好吃,赵士玄骂归骂,还是疼我的,还多送了一份栗子糕做饭后甜点,让我用叉子戳着吃。

李承鄞和小枫听到消息,脚前脚后都送了活血化瘀的伤药来,小枫附了纸条,连写带画,对我表达了歉意,说没想到会牵连到我,心疼万分,以后一定补偿云云,末了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哭脸。

字写得不像样,画倒是挺可爱的。我被逗笑了,心上少有的一点阴霾也烟消云散。

只是无法给她回信了,且不说送不进去,我这双爪子,还等着养好一点罚抄写呢。

我稍微握了握肿痛的双手,看着两份伤药和栗子糕,忽然想到,眼下情景,何其熟悉。

去年寒秋时,我也曾伤了手,那时候,也有一个人送药和点心来给我。

忍痛在妆奁里翻了一会儿,最终在抽屉角落找到了那个小瓷瓶,拔开塞子,清凉的药香依然浓郁,只是膏体已经干瘪成一点点了。

……没有添加剂的东西就是放不长久啊。

我怅然地握着那个药瓶,坐在妆台前。

顾剑……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这个念头绕着反射弧晃了半圈,我又不合时宜地想起:问“在干嘛”,其实就是“想你了”。

脑子里轰然炸了一下,居然比被皇后问责时还要激烈,我不自主站起身来,一个人在房间里手足无措,喉咙发紧,不知道该想什么做什么表情好。

明明没有人能看得见,可就是莫名其妙,心虚得要命。

“冷静,发抖,你先不要发抖。”我对自己说,“想想又怎么了,说明你关心朋友,好样的,赵瑟瑟,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女孩。”

哄了自己两句,我又坐下,有些茫然地看着铜镜,那里面倒映着我隐隐发红的脸。

脸红……脸红是因为精神焕发!怎么又黄了?防冷……呸,铜镜本来就是黄的!

我感觉自己有点乱糟糟的,好像从来就没同一时刻想到这么多、这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想到峡谷里的角马群,诸葛村夫的鬼畜,哈利波特与魔法石,柯南最烂剧场版业火的向日葵,初中生物课本上的蛋白质女王,没通关的超级玛丽,学校长廊里的紫藤萝瀑布,玛卡巴卡与依古比古——

什么都有,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匆匆掠过,什么都没想清楚。

那些思绪水一样地流在我的脑海,成为漩涡,遮遮掩掩地,是我在掩饰想到一些其他的东西、其他的人。

……那是什么呢?

灯芯哔啵轻响,我还在想事情,无意间转头,忽然发现,静悄悄的房间里,烛火微微摇晃,像被风吹。

可是哪来的风?火光电石间,我身后的窗扇倏地砰然四敞大开,寒风吹灭了烛台。我顶着风被吹得眯眼,在骤然的黑暗中,半天才隐约看到,窗边站着一个人,一身夜行装扮,黑巾蒙面,此刻持剑架在我脖子上,眉目狠戾。

锦儿就宿在旁边耳房里,估计也听到了动静,问:“小姐,怎么了?”

来人侧目一瞬,压低声线对我命令道:“不想死的话,就跟我走!”

我呆愣地看着他,没想到被绑架这事竟也会发生在我身上,一时间无法动弹,无法说话。

那人见我凝在原地,以为我被吓傻了,不顾门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满意地伸出手来,捏住了我的肩膀,挟近身侧。

“……顾剑。”我终于憋出声音来,偏头望向他,“你没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