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林立,山石纵横,前方已无去路。耳听身后打马吆喝之声,那两个后金兵紧紧追来。无暇耽搁,更顾不得腿上伤势,舍了马匹,胡跌儿一人朝那山石密集处走去,拐过两处大石,已经听见身后喊声,显见对方已经发现他的坐骑,更不敢停留,忍着腿上疼痛,急急前行。恰见前方一个窄小的山洞被枯枝掩住,来不及多想,便拨开那些杂乱枯枝,矮身钻了进去。  胡跌儿钻进山洞,沿着那洞壁前行。越走越是黑暗,最终只能两手摸索着前行。脚下不平,深一脚,浅一脚,加之腿上伤势流血不止,行走便越来越慢。如此行出十几丈远,拐了一个弯,忽地心中一沉,只觉手中摸索之处都是石壁,原来已经到了山洞尽头。这山洞只一条狭窄的弯曲小路,更无岔路可走,前行不远便到了尽头。胡跌儿心中念道:“若那追赶的两名后金兵进了山洞,自己便再无处躲藏了。”如此想着,身子紧缩在山洞尽头的角落里,只觉寒气刺骨,瑟瑟发抖。  那两名后金兵追到附近,见到胡跌儿的坐骑,心知他身上有伤,舍了马匹,必定走不远,又逢雪天,地上积雪足有半尺厚,足迹清晰可见,两人便使了个眼色,下马循着那地上的足迹前行。一步步便走到胡跌儿藏身的那山洞的洞口。  两人俱是久经战阵的老猎手,捕猎经验丰富,知道猎物被逼到死境必会拼死一搏,即便是个受伤的,看起来无甚经验的半大小子,也不能轻视。  此时,发现了敌人藏身的所在,高兴之余,却更加谨慎,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其中一个粗壮汉子将手中尖矛换到左手,自腰间抽出贴身短刀,挥刀将洞口的枯枝砍断,能容自己宽大身子进入。后面的汉子脸上有道疤痕,许是因为即将捕获猎物的兴奋,那道疤痕随着面部肌肉的抽动而上下抖动。  进了山洞,极目所见,前方一片黑暗,两人又对视一眼,并不出声,那疤脸汉子也从腰间抽出短刀,左手持尖矛,右手拿短刀,两人放轻脚步,周身警觉,一前一后,一步一步朝前挪动。  胡跌儿缩身在山洞尽头角落,两手紧紧环抱着自己身子,仍禁不住地发抖。心中念着:“神灵保佑,万万不要让他们发现这山洞。”越是如此叨念,心中便越是害怕,身上便越是颤抖得厉害。  因是第一次随军出征,在军中地位最卑微,难免受那些老军士的欺负。本来除了手中马刀,还自备了贴身短刀,以便贴身肉搏时所用。那短刀是父亲用了一匹健马、两只肥羊换来的,刀把上还有松石装饰,像是曾为贵族所用之物。只是刀刃有些钝了,父亲在他离家前的一夜,仔细将那刀身磨的锋利,才放心交给他。也正因这短刀的不凡,行军途中,偶然被同行的一个年长的军士看到,便强行夺过来,说是等战争结束,再返还他。故而,他马刀被人夺去,此时身上已经没有了武器,也就没了最后一点可以壮胆的身外之物。  那两名后金兵行到山洞中部时,尽管极力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胡跌儿还是发现了对手的到来。说来奇怪,此前害怕的身子抖个不停,等到确定猎捕自己的猎手就在自己身前不远处时,那害怕的感觉反倒瞬间消失了,仿佛知道自己生死已定,不再报侥幸心态,反而坦然了许多。  两名后金兵已经适应了洞中的黑暗,只是前方一团漆黑,依旧看不清楚。随着两人逐步深入,耳中所闻,洞中并无其它异响,两人断定这山洞应是一处“死洞窟”,并无其它出口,心念至此,知道那伤兵已经无路可逃,自是高兴;又因距离那猎物越来越近,心中更是警惕,手中紧紧握住兵器,随时准备袭杀那猎物。  胡跌儿蹲在地上,凭耳闻,听得那微弱声响,心中测算着对手的方位距离。身子不动,伸手在地上摸索,碰到一块巴掌大的碎石,便拿在右手里,又在身边摸到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握在左手里。  因断定猎物就在洞中,又感知这山洞就是此一条路径,对手无疑就在前方某处。而随着深入,却丝毫不闻声响,走在前面的粗壮汉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忧惧,虽知对方只是一个受伤的半大小子,那忧惧却还是按捺不住地在心中滋生,且随着前行深入,越加强烈。  胡跌儿闭目听着对手那轻微脚步越来越接近自己,心中暗自数着,当确定那来人已在自己身前一丈以内时,左手一抖,将那枚鸡蛋大小的石头朝前方扔去,与石壁相撞,声音不大,在漆黑的洞窟中却甚是刺耳。那走在前面的粗壮汉子听得声响,心中一惊,抬左手将那尖矛朝声响传来处刺去,随着那尖矛刺出,口中大喊一声:“着。”  胡跌儿凭那喊声,已断定对手大致方位,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巴掌大的尖利碎石朝那喊声处打去。这一击力道强劲,正打中那粗壮汉子太阳穴,石块尖利直插进去,那粗壮汉子哼也没哼一声,便“扑”地一声,倒在地上。  胡跌儿一击得手,知道对方还有一人,并不敢丝毫怠慢,仍是蹲在那里,不动声息,随手又摸身边的石块,只有鸡蛋大小的碎石,比较两块,拿起一块稍大的,握在手里。  粗壮汉子倒地不起,身后的疤脸汉子心中一振。疤脸汉子比之那粗壮汉子更有谋略,平素杀戮生死早已见惯,并不惊惧。他停住身子,不发出丝毫声响,眼睛盯着前方,竖耳听着四周动静,只待有些微声响,便将手中尖矛飞出,不给对手判定自己身位的时机。胡跌儿也如此想法,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