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看,不自觉地怔了下,鼻子一酸。

谁想要替身啊,谁稀罕。

.

陈子轻怎么也想不到,庄矣哪根筋不对乱发神经,性情深沉的严隙也陪着他,两人背地里找了个相像的,把人带到庄园,放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庄矣沙哑道:“我们只是想让您开心点。”

陈子轻瞥严隙,我让你找周今休的尸体或者人,你就是这么应付我的!他表情僵硬地拍了拍手:“我开心,开心死了,要不要我给你们一人一个奖项

啊?”

二人均无言。

“你们可真行。”陈子轻叉着腰来回走动,他挨个推他们肩膀,把他们往后推。

庄矣跟严隙都是身强体壮的体魄,硬是被病弱的他给推得后退好几步。

陈子轻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就算是一条狗没了,养了个同品种同毛发的,那也不是原来的那只!”

周遭一片死寂。

严隙那性子,话本就少,此时比往常还要沉敛。

还是庄矣开了口,他提醒沉浸在悲痛中的主子:“少爷,周秘书已经走了半年。”

陈子轻剧烈一震,无声地呢喃:“才半年,我就说我怎么还在这个世界。”

真不知道他还要待多久……

“人从哪来的,送哪去。”陈子轻转开头抹了把脸,擦了擦眼睛,“以后别再让我看到这种事,不然我把你们抽得皮开肉绽。”

尾音未落,就见两道视线投过来,眼里都是渴望被那么对待的心思。

陈子轻脸皮狠狠一抽,他任务失败后,日常就不做了,皮鞭搁置了,药酒没准都过期了。

要是周今休回来,我会怪他没保护好自己,让我面临那样的痛苦,我让他跟我认错,我会罚他的。

前提是他身体还不错,能走能动,眼睛看得见,耳朵听得见,脑子也清醒,能准确的对我表达他的情感。

陈子轻又伤心上了,他脸庞病白,耷拉着脑袋走在夜色里,身形和脚边影子都孤零零的。

.

年底,庄老病倒了。

那时他说“爷爷这边也差不多了”,大概是指他时日无多。

陈子轻没去探病,他为了克制一些负面情绪就到国外度假,谁都没带。他情绪低迷地游玩了几个著名的景点,意料之外的遇到了一个络腮胡大哥。

一番交谈后觉得三观比较合,于是他们结伴同行。

玩到那国家的最后一个景点,大哥给陈子轻拍照打卡,把相机递给他说:“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陈子轻查看相机上的一张张照片:“一路顺风。”

对于旅程中的结识,相处和告别,这套流程他最熟悉不过,早已习以为常,因此很难有什么大的波动,譬如哭红眼。

但他这次却哭了。

不是因为离别,是因为大哥说他脸上有一块脏东西,拿出张帕子放在他手里,让他擦擦。

一张绣着“惘”字的帕子。

陈子轻一见到它,思绪瞬间就通透,眼眶压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大哥是周今休的上司,来国外和他遇见不是偶然事件,是有意为之。

目的显而易见——出于尊重,亲手把周今休的遗物交给他。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帕子上面,瞬息间就浸透开出一朵小花,再是两滴三滴,两朵三朵……

“他被抓之前有预感,及时送出了关键资料,完成了任务,在那期间的几次冲

动和不计后果的行为都抵掉了。”

“当初我们带走你爷爷又看着他放行,是给他一剂定心丸,让他坚信我们手上没东西。”

“我们需要准备,这急不得,还要尽力谨慎小心,现在已经接近尾声,所以我才在你面前现身。望你理解,这是太多人的坚持和努力,不能大意。”

“后面的事,我相信你会配合我们。”

大哥将一张纸条塞进陈子轻的外套口袋,“这是他老家的地址,大门钥匙在第三块青砖下面埋着,他父母早亡,只剩几间老屋,你哪天有空可以去看看。”

“他说老家有他上学时期写的毛笔字,希望你喜欢。”

陈子轻好半天才将帕子盖在自己脸上:“既然他有预感,来得及送资料留遗言,那他为什么不给我发个信息,打个电话呢?”

大哥一个大老粗,搔着头皮斟酌了一会:“其实帕子是我们在你爷爷的人之前从他的公寓拿走的,来见你,希望你去他老家,还有他提到的毛笔字都不是他的遗言,是他住院期间联系我,对我的嘱托。”

“我是不会去他老家的。”陈子轻拿掉帕子,眼尾挂着泪痕,语气里尽是残忍无情的坚决,“除非他来我梦里找我,跟我解释他为什么没赴约,求我去看看他出身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