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来。

尽管他视野模糊,却知道对面有谁,他缓慢地牵起破裂不堪的唇,笑了下。

那是他正儿八经给出来的第一个温柔笑容,掺杂着安抚,哀伤和遗憾。

还没好好去爱就要告别了。

怎么告别?

太仓促,却又料到了会有这一一天,只能这样,那就这样。

陈子轻嘴张大,喉咙里发出混乱的嗬嗬喘息,他宛如被人狠狠掐住脖颈,肺腑缺氧带来的胀痛让他随时都会昏厥。

庄老慈爱道:“这是爷爷亲自给你上的第一课。”

杀死周今休,当着他的面。

陈子轻把舌头咬破了咬烂了都没抵抗药效,不管不顾,发癫地朝着老人开枪。

两栋楼之间隔着大片绿植,一条鹅卵石铺的小道和一个喷泉,景色宜人,却被正在上演的一幕衬得扭曲。

周今休受了伤加上失去食物和水,此时全靠意志支撑着他睁眼醒来,而他的意识仅仅只能强撑这么一小会,他在陷入黑暗前一刻动了动唇,用口型说了两句话。

开枪吧。

还有就是,

我想你给我争取一个全尸,把我埋在你的院子里。

无论是晴天,还是阴雨天,有没有风,只要你打开窗户,就能见到我。

这个距离,陈子轻是看不清的,可他却像是看见了,还听到了,他的嘴里呢喃着什么,一遍遍地重复。

不要。

说的是这两个字。

陈子轻坐都坐不住,全身被冷汗浸透,嘴唇和脸色都白到泛青,他像是也被吊在阳台外,奄奄一息,耳边出现幻觉,周今休冰凉渗血的唇磨蹭着他的耳廓和脖颈,轻轻地笑着告诉他,那三个字要等做了鬼再和他说。

我当初为什么没在知晓一部分信息后开诚布公地和周今休谈一次,以我手上有他卧底证据为由,并用感情威逼利诱,劝他辞职。

不行了,来不及了,在我进来这里前,周今休的身份就已经是定局,他凭什么为我一个人改道,他有他的信仰和职责。

那我怎么就没给这个强迫我开枪的老人喂点药把人毒死,我失心疯,不切实际地想着我不可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我最该做的是,看好周今休。

我没看好他。

不对,是他没保护好让我满意喜欢的那个自己,他对不起我,就算他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他。

“惘云,开枪,杀死他。”

“对,就像这样,手放在扳机上面,扣下去。”

老人手把手地教他,带着他瞄准,把他的手指抵着扳机,一按。

“砰——”

一枚子弹从陈子轻颤手握着的手枪里打出去,裹着他无力苍白的惊惶与哭喊,准确无误,不偏不倚地射进了周今休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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