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贴,他学校发的奖金,我摆摊卖小玩意攒了点,还跟人借了一些。”

“那不就是欠债了。”一婶啧了一声,“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这里面的水深得很。”

陈子轻磕不开南瓜子,他舌头掠瓜子皮掠疼了,干脆一通乱嚼,嚼烂了吐出来:“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尤其是这个遍地是钱的时期。

一婶晓得这个理:“门脸是租的吧,每个月都要钱,进货也要钱,你别全给砸进去套里面了,最后落了个兜比脸干净。”

陈子轻嚼着南瓜子,声音模糊不清:“我不会一次进很多货压着的。”

一婶不懂开店的事,她就摊出自己听说过的东西:“进货要量的,少了进价就贵了。”

陈子轻说他去年摆摊认识了个老头,那老头的儿子在批发市场搞服装买卖,他一件也是批发价。

一婶听着觉得是个坑:“你别让人给骗了!”

“我能被骗走什么。”陈子轻说,“而且津川还看着我呢,他能让我被人骗走啊,不会的啦。”

一婶斜他一眼,这孩子咋能指望上残腿的小叔子。夫妻都是同林鸟,更何况只是处对象。

陈子轻给一婶打包票,一婶才放下心来。

“你开店的事别往外说,省得有人找你借钱,跟你要衣服。”

陈子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转身就回去。背后一直都有视线,一婶在看着他。

当他穿过院子,一只脚跨过院门口的高门槛时,一婶毫无预兆地把他叫住:“南星!你等一下!”

陈子轻大概猜到一婶让他等着什么,他背靠门框仰望天空。

不一会,一婶就拿着一个报纸包着的薄方形出来,她几个月前听人说银行骗人钱,怎么都不放心就去县里把钱都给取了出来。

放哪儿是个问题。

一婶照着闺女的法子把屋里的一面墙凿个洞,用报纸包着钱塞进去,再给洞口糊上泥巴,她刚把那层泥巴打破,包钱的报纸上还有土渣子。

陈子轻跟一婶互相推了一会,就收下钱说:“我按照银行的利息算给你。”

一婶瞪他:“跟婶婶这么见外干什么。”

“这不是见外,婶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让你吃亏。”陈子轻抿嘴,有一婶这笔钱,他就能换个大点的门脸了。现在那个太小了,放不了多少衣服。

一婶拉着他又唠嗑了一阵,他问起四叔。

“不知道上哪去了,各个村子的乱跑。”一婶懒得提,“孬子都那样,死哪儿臭了都没人知道。”

接着就说:“小云上个礼拜考进了前一十。”

陈子轻“哇”了声:“那很不错啊。”

一婶的眼里有藏不住的骄傲,嘴上却说:“不错什么不错,就班上的前一十,又不是学校里的,你小叔子那可是学校里的第一。”

陈子轻说:“进步了就值得鼓励,很不容易的,压力大着呢。”

“读个书写个字能有什么压力,既不用插秧割稻,也不用挖地种菜。”一婶话锋一转的同时,脸上浮出笑容,“不过她班主任跟我说她进步很大,很努力。”

陈子轻一连夸了几句:“我就说她可以的。”

一婶多长了不少皱纹的眼角充满期盼:“下半年能去首城上大学了。”

陈子轻问道:“一婶你也跟着去吗?”

“我跟着去干什么,讨人嫌。”一婶嘴快得很,“她又不像你小叔子,胳膊腿都好好的,一个人能活。”

陈子轻挠挠眉毛。

一婶叹口气:“到时你帮着照看点。”

陈子轻说:“我会的。”

村口那边传来热闹声,一婶伸脖子瞧了瞧:“南星,梁铮那个车真的是他自己的吗?”

陈子轻也瞧过去,一群人围着车在那又是摸又是哈气的:“是的吧。”

一婶问:“他从首城开回来的?”

陈子轻摇头,那么远开死啊。

一婶的声音立马就尖锐起来:“不是他从首城中开回来的,那怎么就能证明是他的呢?”

陈子轻挽住一婶的胳膊:“啊呀,肯定是他的啦,以他现在的本事不止能买一辆车,他完全可以在市里托人买一辆。”

一婶拉着个脸:“这是真的发达了,我在你大伯大妈面前抬不起头来。”

陈子轻哭笑不得:“少争点儿才能过得舒坦。”

“我听小云讲道理就够烦了,你别跟着讲。”一婶忽地感觉前屋的窗户里有双眼睛看过来,阴森森的,她有点发毛,“南星,你小叔子是不是要报复你?以前你那么对他……”

陈子轻眨眼:“不会的,虽然我以前对他不好,可是我后来都对他很好啊,他知道的。”

一婶冷哼:“不好说,有的人就是这样,说好听点是一根筋,说不好听点是白眼狼,你做了一件坏事,你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