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被季易燃按在协议上面,他赴死似的闭起眼眸。

一滴泪悄声滑落,被轻轻吻去。

那一瞬间,严整平稳的季氏控权人不见了,露出来的是个脆弱的丈夫。

他的妻子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和他说谢谢,和他说爱,和他说对不起,和他说了很多。

他只想知道协议上什么时候出现另一个名字。

几分钟后,还是十几分钟后,又或者几天后,不会再久了吧。

“不要哭了,我暂时都不签。”

耳边响起轻柔的声音。

季易燃恍惚片刻,大梦初醒,他猛地把人捞到腿上,摁在胸膛,锁在臂弯里,颤抖着吻了上去。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咸涩的,充满腥甜的吻。

……

那份只有季易燃一个名字的协议被他放进了保险柜里面。

老人的鬼魂离开后,陈子轻照常生活,照常跟季易燃在一起,无人知道他们之间躺着一份离婚协议,迟帘跟谢浮都不清楚。

直到又过一年,直到陈子轻给季常林续了三年命的时候,协议都还在抽屉里躺着没有动。

.

陈子轻犹豫不决哪天把自

己的名字签在协议上面,他打算夏天结束前签好,为他和季易燃三年出头的婚姻画上一个句号。

夏天的尾巴真的到来的时候,他赶上了公司团建。

于是他就想着团建回来签字。

他的心思总会在他没发觉的时候,跑进眼睛里让人看见。

……

团建当天,那个城市突降暴雨,大家在山里游玩途中碰上了泥石流,被困在居住的农家小院。

谢浮也在。

陈子轻翻了翻没信号的手机,他站在风雨中飘摇的小屋往外看,山林里云雾缭绕,视野受到的影响非常大。

瘫倒的树木阻挡了下山的多个路段。

无论是拿着梯子绳子去找路的同事,还是想开车下山的同事,哪个都没成功。

停电了,大家为了不被消极焦躁的负面情绪控制,就提议睡觉。

陈子轻在床上干躺了很久,腰酸背痛地爬起来,穿上鞋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点火光吸引陈子轻靠近,他看清火光是一根蜡烛。

谢浮坐在旁边。

陈子轻挠了挠脸,他的茶语日常可以对着同事完成,那同事一米八五,是个大帅哥,符合要求。

谢浮给了陈子轻一瓶饮料,刚好是他喜欢喝的果汁,他没扭捏,大方地道了谢。

他们隔着小桌而坐,仅仅只是碰巧打了个照面,没什么话可说,没什么回忆可追的样子。

忽有一阵猛烈的山风裹着泥腥肆虐而来,烛火瞬间就灭了,蜡烛更是被吹飞了出去,不知掉在哪里。

陈子轻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他要去找蜡烛。

谢浮出声制止:“坐着,别乱动。”

陈子轻把抬起来的屁股放回小椅子上面,他省电地关掉手电筒,在黑暗中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浮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这么半天了,还以为你不关心我的出现。”

陈子轻来不及尴尬,就听见了谢浮的回答:

“你跟你的同事们来这里是什么目的,我就是什么目的。”

陈子轻说:“那真是巧了。”

“巧吗。”谢浮说,“这里是大学生打卡地,我来感受大学生勇往直前的一腔热血。”

陈子轻:“……”

他喝了几口饮料,忍不住地说出自己的忧虑。

谢浮不置可否:“你男人正在从京市赶来的路上。他的人,我的人,迟帘的人,三波都在配合抢险救援队,慌什么。”

陈子轻喃喃:“在大自然带来的天灾面前,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哪怕是权势滔天的富人也能跳出那个法则规律,我们要敬畏,不能掉以轻心。”

谢浮沉吟:“季太太说的在理,受教了。”

陈子轻抽了抽嘴。

他想,这应该是个完成第八个遗愿后半段的机会。

用了吧。

于是陈子轻跨过短暂的酝酿,直奔主题:“谢浮,你小时

候是不是在一个小岛上生活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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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母亲死后缠着你的事因,我在家外的车边和你谈过,我两次问你还有没有的时候,”谢浮耐人寻味地顿了一秒,“是两年前。”

陈子轻感应到了谢浮投来的目光,他解释自己为什么时隔两年才走后续:“我想着你先找凶犯给你母亲报仇,你还要接管家业,别的不着急,我先放一边。”

“你这一放还真够久的,不怕我出